許如清繞到程墨塵身後,看見那張孤零零的小名牌。他動手小心地将其撕下,替程墨塵重新貼好大名牌。
接着,他語氣平淡地說:“走吧,回教室。”
程墨塵記不清他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神情,哪種難堪的姿态跟着許如清回到教室的。
總之,兜兜轉轉半天,雖然過程和想象的不太一樣,但程墨塵最終還是成為了許如清的新同桌。
有了這一次的經曆,程墨塵更加笃定許如清和校外某些黑暗勢力有勾結,不然怎麼能有如此快速的反應。
回到家後,程墨塵第一時間将他的這一發現向蔣柏彙報,詢問對方接下來該怎麼辦。
蔣柏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直到半夜才回複程墨塵。
他表示,首先要以一個弱者的形象接近對方,博取對方同情,拉進兩人距離……
弱者的身份。
程墨塵一時犯了難,什麼樣的姿态才算是弱者呢?
想不明白。
漆黑的房間,屏幕上的微光逐漸變暗,徹底熄滅了。
清晨,微弱的晨光透過窗簾的間隙照進屋内。
許如清睡前會特意給窗簾留一條縫。清晨的第一縷光撫上臉龐,這令他感到舒适。
很可惜,今天的天氣并不合心意,沒有太陽。
許如清擡手關掉鬧鈴,進行簡單的洗漱。他腳步很輕地走到主卧門前,推開一條縫隙,然後又拉回來。
張素芸還沒有起床。
許如清拿筆在便簽上簡單交代了下,把便簽貼在門口,回到卧室抓起書包朝屋外走去。
“不吃早飯了嗎?”主卧傳來張素芸咳嗽的聲音,“路上注意安全,記得喝牛奶。”
“嗯,我先去學校了。”
許如清沒有在家吃早飯的習慣,他早起純粹是為了趕路。在學校附近的早點鋪買兩個大白饅頭,足以應付一上午。
許如清也不喜歡喝牛奶,但他還是從紙箱中取出一瓶牛奶放進書包。要是等張素芸發現箱子中牛奶的數目沒有變化,肯定又免不了一頓唠叨。
和之前的無數天一樣,出門走上一段路,乘坐最早一班公交到學校附近,買到饅頭裝進書包帶到教室,書包放座位上拿出饅頭,穿過最偏僻的那個樓梯間,來到一條無人的走廊吃完饅頭,然後原路返回。
可這次回到教室後許如清罕見地呆滞片刻,眨了下眼修正路線後他回到座位上,不太習慣地直接拉上書包拉鍊,放在一旁。
旁邊的位置有了歸屬,他不能再在上面囤積牛奶,然後一次性喝完三瓶。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個好消息,雖說身邊多了個人,但對方動靜很小,和沒有差不了多少。
聽課,睡覺,聽課……
廣播聲打斷了程墨塵繼續睡覺的想法。
跑操時間到,程墨塵渾渾噩噩地跟着人群緩慢蠕動到教學樓下,順着隊伍朝後走去,排到隊伍的最後面。
居然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一個也沒有。
程墨塵站直身子看了看,先天的身高優勢讓他比較輕松地确認出隊伍中沒有許如清和林川。
“程哥,你在看什麼呢?”剛從學生會集合完出來的林川理完袖标,一眼捕捉到人群裡東張西望的程墨塵。
程墨塵收回探查的目光:“沒什麼。”
“噢,我知道了,你是在找許哥吧。”林川好心提醒,“許哥一般不來跑操的。《幸福指南》第六十六條,如果不想跑操,你需要秘密基地。”
程墨塵不悅地輕蹙着眉。他有說自己是在找許如清嗎?
像是想到了什麼,程墨塵神情緩和下來,單手插兜,緩緩垂下眼睑,輕輕觸碰了下右耳耳垂,“這點倒和想象中一樣。”
程墨塵記憶中的小許如清是個喜歡逃避的人。許如清看起來變了很多,但這點依舊和從前一樣,還是個膽小鬼。
程墨塵對此很滿意。他的唇角浮出一抹冷笑,又迅速斂去,他想到個報複許如清的方法。
豐收的季節也适合播種嗎?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埋藏在深處的,像是得到養分,破土而出。
之後的跑操環節,程墨塵整個人都被愉悅感包圍,和大多數學生的死氣沉沉或是罵罵咧咧形成鮮明對比。
林川巡查看見程墨塵時大受震驚,居然真的有人會在跑操的過程中充滿着學校領導想要的那種青春激情。
太厲害了。
跑完操,程墨塵跟着解散後像無主羊群般散漫的隊伍擠啊擠,磨磨蹭蹭地終于回到教室。
程墨塵一進門就四處環視,教室裡隻有幾個剛剛跑完操回來的男生抵着空調吹冷風。
人群陸陸續續回來,卻始終不見許如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