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程墨塵恍然驚覺，許如清對距離的把握似乎異常敏銳。他意識到許如清已經發現自己跟着他有好一陣了。

但在面對許如清時，程墨塵不想展現出一丁點的劣勢。他不甘示弱道：“我就會啊。”

“是嗎？”許如清像是低聲笑了下，面上卻又沒有什麼表情，“那你繼續。”

許如清轉身往回走，剛剛為了抓住這個他錯認的人多繞了些路。

仔細想想，跟着他的人确實不會是程昌。如果真是對方的話，大概會在自己走錯路的一瞬間就跳出來提醒。而不是像個跟屁蟲，自然聰明地黏在後面，連被發現了都不知道。

許如清像是笑了，陽光有些刺眼，看不真切。

程墨塵還呆愣在原地思考許如清這話究竟是啥意思。是讓他繼續跟着?還是繼續站着?想不明白，許如清這人總是喜歡說些讓人雲裡霧裡的話。

等程墨塵眨眨眼回過神來，許如清已經快要消失在轉角了。程墨塵有些急了，顧不上形象地大聲喊道：“許如清你慢點，我認不到路啊。”

他朝着許如清飛快跑去，可許如清就像沒聽見，轉眼間消失在岔路口。

“我天……”程墨塵一轉彎，看見許如清環抱雙手，靠在有些年頭的斑駁白牆旁。

原來在等着啊。

程墨塵喘口氣停下來，抹去額頭上滲出的點點汗水。

許如清問：“為什麼跟着我？”

程墨塵不假思索道：“你知道《幸福指南》嗎？我想多了解一些。”

“上次聽林川講了後挺感興趣的，今天又想出去吃飯換換口味。碰巧看到你，就想着可以找你問問。”他見許如清聽完後沒有什麼反應，又急忙補充道，“我們畢竟是同桌，自然是要熟一點的，對吧。”

“熟……”許如清平靜地注視着程墨塵，沒有再說些什麼。

程墨塵便微微偏過頭，避免和許如清對視。

片刻，許如清轉過身繼續趕路。

程墨塵按照他的“小程同學不等式”推導出許如清對這件事的看法：沒有拒絕就是接受。

于是，他跟了上去。

雖說靠着不等式說服了自己，程墨塵卻還是有些心虛。他微微低着頭，腳步壓得很輕，一聲不吭地跟在許如清身後。

中途許如清的腳步停頓過一次，像是在确認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之後又更快地走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人生地不熟的緣故，許如清的腳步聲竟然給程墨塵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他感覺時間都被緩緩拉長。

程墨塵一路跟着許如清走出小巷，走到許如清平時兼職的地方。

“溪亭，這名字不錯啊。”程墨塵擡頭看向小店的招牌。

還沒踏進小店，他便聽見店内傳來一道男聲：“喲，活久見啊，居然帶小男朋友來了？”

程墨塵猛地擡起頭，滿臉錯愕。

小男朋友，誰啊？

許如清喜歡男的？

許如清喜歡男的！

許如清喜歡……

“路邊撿的。”許如清神色平靜。像是怕對方誤會，他又補充說：“新轉來的同學。”

哦，原來是開玩笑的。

程墨塵撇撇嘴角，怔愣在原地，心緒随着易安居士的小舟飄蕩進藕花深處，迷失在裡面了。

“溪哥在問你。”許如清轉過身。

兩人貼得很近，許如清溫熱的吐息在程墨塵的脖頸處暈開，很快又順着攀上耳廓，在耳尖迅速蕩出一道微紅。

意識到兩人距離太近的許如清退後一步，轉身進了吧台。

“啊，怎麼了？”程墨塵恍然驚醒。

顧文溪對着他笑笑，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小同學有什麼想喝的嗎？”

“都有些什麼啊？”

“大部分是咖啡，還有些奶茶，點心什麼的。”顧文溪介紹完又對許如清說，“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一定要招待好顧客喲。”

“嗯，祝您一路順風。”許如清擦拭着杯皿淡淡笑道。

顧文溪腳步一頓，搖搖頭說：“你小子……算了，下次還是早日成功吧。”說完他心情不錯地哼着小曲離開了。

程墨塵望向許如清，對方正動作娴熟地清理吧台，嘴角微微向上傾斜了幾個像素點，看起來還挺享受的。

原來許如清真的是去兼職啊。程墨塵看着許如清認真的樣子，一時出了神。

“想喝點什麼？”一道夾着些柔情的聲音将程墨塵的靈魂勾回。

“我看下菜單。”程墨塵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菜單，又笑着看向許如清說，“嗯……要不你給我選一個吧。”

“坐。”許如清低頭忙碌起來。

程墨塵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低着頭眼神深沉地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一會兒，許如清端着一杯果茶放到程墨塵面前，“現在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