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墨塵不知在想什麼，但心思肯定不在果茶上。
許如清默默地取出吸管，握着吸管的包裝，替程墨塵插好吸管，再繞到程墨塵身後，俯下身把果茶放在程墨塵面前。他起身走到程墨塵對面，拉開椅子坐下，擡眼看着程墨塵：“想問些什麼？”依舊是平淡的樣子，讓人生不起什麼對話的欲望。
目标達成的程墨塵也确實沒有什麼想問的，他磨磨蹭蹭老半天，終于說出個問題：“你剛來這兼職的時候還沒滿十六吧。”
許如清輕輕蹙眉，似是不解，但也回答了對方：“沒有。”
“哦，好。”程墨塵握着奶茶杯，點了下頭。
沉默的浪潮再次席卷而來，兩人又融入進寂靜之中。
程墨塵轉了轉奶茶杯，将帶有标簽的一側朝向自己，一字一頓道：“黃、桃、檸、檬、冷、茶。”
““等等！”他察覺不對，上手摸摸，又吸了一口說：“冷茶為什麼是熱的啊？”
許如清面色不改地說：“沒有冷的茶底了。”
“好吧，不過也挺好喝的。”程墨塵想了想又問，“既然原料不夠，那你為什麼還要選這款啊？”
“随便選的。”
“好吧。”程墨塵自然不信，他接着問，“那你喜歡這款嗎？”
許如清輕叩了下桌子，提醒道：“我是問關于《幸福指南》你想了解哪些。”
程墨塵哪裡知道《幸福指南》是什麼東西啊，他也就從林川的嘴裡聽到過幾次，大概講的都是些規避學校規則的方法。他問這個無非是想要接近許如清罷了，根本就沒想過許如清會這麼正式的回應他。
程墨塵磕磕巴巴道：“嗯……那個……奶茶味道還不錯。”
“是挺不錯的。”許如清像是歎了口氣。見程墨塵半天吐不出什麼，他難得失了耐心，主動詢問：“林川和你講了多少？”
“就那天下午講的那些，林川講這麼大聲你應該能聽見吧。”程墨塵嘴角抽了抽。
許如清這氣勢怎麼也這麼像老師在抽查功課啊。程墨塵沒了底氣，像個躲避提問的學生，微低着頭避免和許如清直接對視。
“嗯，那我補充一些。”許如清頗為認真地講，“可以帶手機，但原則上教學時間不準玩手機，特殊時期會有領導随機抽查監控；
“晚課間有半個小時，你可以自由支配。不過如果想在這個時間段做違紀事項的話，注意一道白色的手電光，别被發現；
“早上不能遲到，尤其是放完假的早上，否則會讓班主任去接你……”
許如清一口氣說了很多，程墨塵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中都沒有再聽見許如清一次性說出這麼多話。雖然大多數都是些挺普通的規則，但程墨塵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幸福，就是一點點普通的日常累積出的不等式。
程墨塵聽完後還有些意猶未盡，他眨眨眼問：“那有沒有比較嚴重的呢？”
“談戀愛。”許如清目光深沉，語氣可怖，“如果被發現的話雙方都會被叫家長，寫檢讨。以周末為一周的起始，會在下一個周一下午全校通報，以及帶回家反省一個月。”
“這麼嚴重啊。”程墨塵霎時張大嘴，也不知是被許如清的表情吓到的，還是被嚴重的後果唬住了。
這是程墨塵第一次在《幸福指南》中聽見寫明的嚴苛處罰。同等的條件，換作他在葉市的學校，最多也就是檢讨叫家長通報三件套，态度真誠一些的話甚至還能免去其中大半的處罰。
“嗯，檸城中學畢竟是一所百年老校了，留下來的思想比較老套。”許如清繼續補充道，“雖然每隔幾年就會改革，諸如帶手機什麼的也漸漸被允許，但直到現在談戀愛在明面上依舊是禁止的。”
“所以，如果你想平穩地度過接下來的日子，最好不要有這個想法。”許如清加重了幾分語氣，頗有些警告的意味。
程墨塵其實目前還沒有過這個想法，但他竟莫名地有些心虛。他摸摸鼻尖，讪讪道：“這樣啊。”
“嗯，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程墨塵像是被吓到了，抱着果茶一言不發。
許如清也沒想到程墨塵的反應這麼大，語氣放緩：“還是給你講個輕松一點的吧，學校裡面有幾台驚喜販賣機。”
程墨塵果然好奇地探查過來，微微偏頭問道：“是嗎？是不是會掉落盲盒的那種。”
“不是。”
程墨塵歪着腦袋又問：“那是什麼啊？”
許如清用平淡的語氣說起撒嬌的話：“不告訴你。”
“為什麼不告訴我？”程墨塵搖了搖奶茶杯，怎麼還沒涼啊。
他再擡頭時，正好看見許如清沒有刻意隐藏的上揚嘴角。不是很明顯，但足夠讓程墨塵發覺許如清在開玩笑了。程墨塵咬咬牙說：“好啊許如清，你拿我尋開心是吧。”
許如清一本正經地解釋：“看你面色太沉重，緩和一下氣氛。”
“哈？有嗎？”程墨塵沒想到許如清會這麼耿直的回答他，一時有些發楞。
“嗯。”許如清起身，将椅子推回桌下，“差不多了，回學校吧。”
“好。”程墨塵抱着果茶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程墨塵對這趟旅途十分滿意，他不僅圓滿完成了他的任務，甚至還見到了這位清冷領主不為人知的一面。
如果許如清是一片領地的主人，程墨塵想那一定是一個遼闊的，充滿故事的，卻又難以踏足的地方。
許如清在所屬的領土内築起高高的城牆，以此來隔絕大部分想要停留的旅者。但這面厚厚的城牆似乎并不是那麼牢固，隻要你敢再走近些，就能發現領主沒有刻意隐藏的秘密。
程墨塵認為他這次是真的達成第一階段的标準了，他能感覺到他和許如清的距離近了不少。
接下來該找蔣柏要下一階段的作戰計劃了。
程墨塵一番思索過後，打算把全部的計劃都要過來。這樣他就不會感覺每次和蔣柏聊天都是在應付老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