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芃山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發熱。
他從小跟着奶奶長大,奶奶極少責怪他,大多數時候都支持和包容他的所有決定,不質問自己為什麼選擇争争這樣一個身有缺陷的女孩,也不逼迫自己和争争分開。
他稍稍傾身,輕輕抱了下面前還穿着帥氣沖鋒衣的潮流奶奶:“謝謝奶奶。”
而面前的奶奶卻突然往他腦門上扇了一巴掌,無語地瞥了他一眼:“少玩煽情的,該幹嘛幹嘛去,我等會兒還得跟閨蜜搓麻去呢。”
好吧,他懷疑奶奶隻是單純懶得管自己的事。
而賀芃山在跟奶奶提前交代完後就離開了家,離開前在自己房間裡捯饬了好一會,好好洗了個澡後吹幹了頭發,直到把自己收拾得幹淨帥氣後才推開了家門。
他終于可以見到争争了。小賀同志壞心眼地沒有跟談争說自己可以提前回臨海,就為了今天可以給她一個驚喜。
路過樓下花店的時候,賀芃山挑了幾支開得正好的紫羅蘭,讓店員包得漂漂亮亮地抱在了懷裡。
争争看不到,卻能聞得到。花是他能想到的最能表達思念和愛意的禮物。
抵達訓練中心的時候才下午四點,這次他直接刷臉進了訓練中心的大門,抱着花提前站在了田徑場的鐵欄外。
他張望了會兒就在田徑場上找到了談争的身影,看到談争站在跑道上連打了兩個噴嚏,皺了皺眉。
而此刻的談争完全不知道賀芃山此刻就在田徑場外。
賀芃山上次來的時候已經下訓,整個訓練中心隻有齊赫認識他,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現在整個田徑圈子沒有一個人不認識賀芃山,就算是圈子外也有不少人記住了他這張臉。
畢竟之前被中央電視台當作“勵志榜樣”和“少年抗日英雄”宣傳,賀芃山雖然不是明星,人氣卻也高得可怕,現在去哪裡都要戴個口罩,否則被認出來還有一堆麻煩事。
但他一米八幾的身高再加上身上清朗幹淨的氣質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偏偏就是沒有吸引談争的目光。
他給田徑場對面向自己投來目光的齊赫打了個“噓”的手勢,悄悄往談争身邊靠去。
談争這三個月看上去結實了不少,多日力量訓練和大量進食讓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單薄,面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蒼白。
這些細微的變化在手機上看或許不那麼明顯,但現在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賀芃山隻覺得三個月的時間在談争的身上如此明顯。
三個月真的好長。運動員的身份讓他們注定聚少離多,硯京和臨海之間的距離是橫亘在兩人之間的一道鴻溝,他已經盡力想要克服,但還是心疼談争。
他一個身體健全的人都難以忍受三個月的分别之苦,更何況是雙眼失明且沒什麼安全感的争争。
賀芃山一步步往談争身邊靠近,最後悄悄在談争的水壺身邊坐下,等着她練完這一組過來喝水,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而正在給談争練體能的齊赫也很識相,過了兩分鐘就讓談争休息了。
談争有些莫名地被齊赫推着去休息。
如果她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上一次休息明明是十分鐘之前,一向辣手摧花的齊赫居然良心發現讓她提前休息,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要說沒有任何原因,她可是不相信的。
她有些疑惑地按照記憶走到休息區,摸到自己的背包後确定位置,沒有多想,一屁股就往下坐。
随後跌入了一個充滿膏藥和淡淡香水味的,溫暖的熟悉的懷抱。
“謀殺親夫啊争争,把我坐廢了你負不負責?”
賀芃山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但聲音卻沒有意思呼痛的意思,隻有淺淺的調笑和戲弄。
“你……師兄?!”
賀芃山的出現可結結實實地把談争吓了一跳。
那一刻,田徑場上響着的口哨聲、教練訓斥運動員的聲音都遠了,整個世界都被賀芃山身上的獨有的膏藥味而包裹,耳際也隻剩下彼此的心跳在劇烈震顫。
師兄明明說他還要等七八天才能和其他運動員一起放假回來,現在卻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把她接入自己懷裡。
“你下次别噴香水了。”談争把頭埋在賀芃山的頸間,輕聲道。
賀芃山有些疑惑地舉起了自己的袖口狠狠吸了兩下:“我上次也是噴的這款呀,服務員明明說這款很受女孩子喜歡……我不會被坑了吧?”
“沒有,”談争語帶笑意,“你身上本來的味道要比香水好聞。”
賀芃山驚疑不定:“什麼味道?我回家之後洗了澡才出門的。”
談争想了想,道:“是一種很淡很淡的膏藥味,有點像風油精和白虎膏?不對,沒有那麼刺鼻,感覺涼涼的,很好聞。”
賀芃山被誇得有些臉紅,忍不住扭頭嗅嗅自己肩膀上的味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提前跟我說,要不是我嗅覺好,剛剛得被你吓死了。”
賀芃山忍不住收緊了自己的雙臂:“下午剛到的,回家收拾了一下就出來找你了,恨不得馬上就見到你。”
“我也好想你,師兄,好想好想。”
臨海省的冬日天黑得比較早,明明還沒到晚上五點,天卻已經隐隐約約暈起了紅色。
賀芃山在暖色裡傾身附耳:“你可得給我多打點分,這樣我就可以快點轉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