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歡牽着時榴的手心裡别提有多高興了,特别是看見他最讨厭的那個人沒跟着回來就更高興了。他在母親面前一幅溫柔體貼的樣子,其實心裡再惡毒不過了。
要是那老東西能直接在皇城遇害死了就好了。
但他又怕那個人死了母親會傷心,他一看見母親流淚便什麼都顧不得了,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給他的母親。他可以是最狠毒的劊子手,也可以是最溫柔孝順的兒子,母親讨厭的就是他最恨的,母親喜歡的他即使再不喜歡也會奉為聖旨。
他和他名義上的父親兩看生厭,每天飯桌上看見彼此恨不得吐出來,即使吐出來也不舒服。但為了時榴能舒心一點他們兩個還是非常努力地想營造出一種溫馨的家庭氛圍,即使時榴本人都沒他們這麼努力。
李筠歡不是他們兩個親生的孩子,對此他又愛又恨,愛在幸好他身上沒有流着李吹寒那老狐狸的血,可更恨自己身上沒有流着母親的血,也正因此他總是覺得母親沒那麼愛他,他和母親就沒有刻在血緣裡的愛,每每想到他就很自厭自棄,如果他是母親親生的,他就不會擔心母親不愛他,不關心他。
可那是他認定的母親啊,他最愛的母親,如果要分離他們,還不如直接把他殺了,他是那麼深深的愛着他,為了時榴對他的這麼一點愛,他能不擇一切手段去争搶。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生活在一片冰天雪地,那個小院子似乎永遠沒有春天,沒有希望。
他從小營養不良,長的瘦瘦小小,人人都能來踩上那麼一腳,似乎他隻是路邊的一株野草,明明那麼努力的在生長了,卻還是被無數人踐踏。
李筠歡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從記事起他就一直生活在這個小木屋,有人定期來給他送吃食,但再多的就不管了,似乎隻是來看着讓他不死就行,但即便這麼簡單的任務那些下人還是玩忽職守,經常會忘記給他送飯。
院子裡下人的孩子都可以欺淩他,他隻知道自己是李家的宗室子,與他們不一樣,但因為沒有多少人在乎他,他能分到的資源很少很少,偶爾賞的幾件好一點的衣服,也被那些下人用粗布衣服替換了,那些好東西都被他們私吞,給他們的孩子去了。
他甚至不能反抗,反抗就會被打罵,無力還手就隻能一直忍。讨好那些下人,偶爾一天還能吃上兩頓飯,已經算好的了。
直到有一天他睡着的時候有人闖進這個小木屋,他一聽見動靜就立馬清醒了,他隻披着幾層破舊的布,寒冷讓他無法熟睡,于是很快便反應過來。
“筠歡少爺,恭喜啊,你的好日子來了。”幾名平常總是無視他的下人谄媚的笑着,臉上擠出來的表情讓李筠歡一陣惡心。
“怎麼了?”李筠歡不解的問。
“本家的大公子李侯爺要将你過戶過去,以後你可以長赢侯府唯一的少爺啦,說不定還是唯一的世子,以後還要繼承李侯爺的衣缽呢!”幾名平時在他面前端着架子,陰陽怪氣的下人此刻恨不得把腰彎到地上向他賀喜,頭上還不停冒着冷汗,生怕李筠歡會因為之前的事記恨他們,如今他山雞變鳳凰,要是想報複他們,簡直輕而易舉。
李侯爺?長赢侯?
李筠歡經常聽府裡的下人讨論過那個人,說起來他們真不算陌生,聽說當年就是李吹寒把他送到這兒來的,說是他是在外意外撿回來的遺孤,但把他丢在這之後一切都不管不問,一開始下人看在長赢侯親自把他帶回來的份上還對他無比善待,直到後面發現長赢侯是真的不在乎這個所謂的遺孤,單純就是給他随便安排個歸屬,連看護的人都沒安排,于是便開始對他冷眼相待,落井下石。
現在又鬧這麼一出?
李筠歡心中冷笑,此事絕對沒那麼簡單。
但他沒有拒絕的權利,如今的他無依無靠,面對對他的一切安排再不爽也隻能應下:
“太好了,我終于要有家了嗎?”他揚起笑臉,像同齡小孩聽見好消息一般驚訝,看起來單純無害,隻是高興而已。
在自己沒有那個資格之前,他還不想得罪一切影響他生存的因素,這些看菜下碟的下人,以後他會慢慢處理。
他聽話立馬收拾好東西,跟随這些下人走到門口,有馬車特地來接他,他坐上馬車離開這個讓他飽受風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