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榴看着面前這個瘦小的孩子,什麼話都沒有說,他起身把李筠歡牽到他面前。
李筠歡這才看清眼前這個人,他有一張如玉般溫潤的臉龐,輪廓柔和而不失俊秀。雙眉如遠山,眉梢微微下垂,帶着幾分溫柔的弧度。眼神清澈如水,睫毛纖長,眸色柔和,仿佛能包容世間一切。
烏黑柔順的頭發輕輕搭在額前,整張臉既有少年的純淨,又有成熟男子的溫潤,在他身邊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他那溫暖如春的氣息,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感受那份甯靜與美好。
李筠歡癡癡的看着他,一旁的李吹寒見了立馬不好了,他把一隻手搭在李筠歡的肩上,狠狠一壓,李筠歡差點站不住跪下去,他把臉轉過去,看見李吹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說:“小子,不跟你媽打聲招呼?我問你你在宗室學的所謂的禮儀在哪呢?”
宗室哪來的人教他什麼禮儀規矩,他心道估計是那些人想讨好李吹寒,不敢說明多年來對李筠歡的忽視,便自吹自擂吹他們多麼“負責”,實際上什麼都沒做過,别人問起來隻當李筠歡頑劣而學不到位。
李筠歡确實不想在這個人面前失禮,但也隻能無措地站着不知道該怎麼動,無論再怎麼早熟聰明,他也不過還隻是一個孩子。
時榴看的出來他的難堪,沒有搭理一旁擠眉弄眼的李吹寒,他把手搭在李筠歡的頭上,慢慢開口:“好可憐。”
李筠歡聽見之後立馬擡頭看他,時榴和他對視,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又憐惜地抱住他,又重複了一遍“好可憐。”
說罷他開始默默地流眼淚,李筠歡更加無措了,他呆呆着站着不知道該幹什麼好。
一旁的李吹寒反應更大,直接一把把他推到一邊去,代替了他的位置。抱住時榴,拿出随身攜帶的一張明顯不符合他氣質的絲巾替時榴擦着眼淚,一邊擦一邊開口哄道: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他帶到你面前,我不知道你還是這麼難過。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自作主張收留這個小孩,我不該……我不該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失去了你自己的孩子……”
李筠歡突然捕捉到這個信息,他立馬擡起頭,看着眼前的人,時榴眼神恍惚,似乎有些精神錯亂了,許久的病痛将他折磨的身形消瘦,他什麼都不說,似乎沒法對外界做出反應,隻是眼淚不停地留出來。
一旁的李吹寒心疼的都快碎了,但他什麼辦法都沒有,這麼久以來時榴都是這麼一幅拒絕溝通的樣子,他知道時榴是患上了抑郁症,但在這個時代除了從他自己走出來以外就沒有别的辦法,李吹寒再聰明也不能憑空做出治療的藥片,他更怕把時榴毒死了。
但讓他就這麼看着時榴一天一天這麼折磨自己比折磨他本人還難受,于是便想了這麼一個辦法,他覺得時榴這個可能是産後抑郁症,他們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對他造成的打擊太大了,于是便領養了另一個孩子想填補這個空缺,雖然其中還有其它的原因,但時榴的情況還是他最擔心的,他又有點後悔了,這個小東西又觸碰到了時榴的傷疤,反倒讓他更難受。
李吹寒看着時榴這幅淚流不止的樣子急着團團轉,一旁的李筠歡突然開口:
“母親。”
時榴聽見了之後突然推開面前的李吹寒,他看着這個瘦弱的小孩,慢慢停下了眼淚。
李吹寒在一旁看着心裡别提有多欣慰了,似乎終于做對了一件事,他看着李筠歡的眼神裡都多了一分欣賞,即使被推開了也絲毫不惱。
李筠歡主動走向前抱住時榴,又開始說了一句:“媽媽,你是我的媽媽。”
時榴沒有回應他,他示意讓李吹寒先出去,他想和這個孩子單獨待一會。
李吹寒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後面發生什麼他無從得知,隻記得這個小孩從此之後便慢慢一步步主動融入這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