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維斯特發現，自從那件事後，艾克爾越來越沉默寡言了。

從前的艾克爾會對他的親昵做出反應，會暴躁易怒，會像一個預備咬人的小兔子兇狠地露出門牙，讓人忍不住想逗。

但是現在的艾克爾，無論自己說什麼，怎麼哄，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

就像艾克爾現在雖然躺在他的身邊，十分乖順，但眼神空洞沒有色彩。

格維斯特挑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艾克爾隻是睫毛顫了顫，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格維斯特松開手，撫摸着他的頭發溫柔道：“我們去露台上吹吹風好嗎？”

艾克爾的眼神中隐隐有一絲興趣，點了點頭。

格維斯特立刻欣喜地将人扶起來，給他穿好衣服披上外套，像是在精心打扮一個洋娃娃。

二人經過走廊時，迎面撞見了從露台上下來穿着睡衣的伊恩。

“真是寶貝的不行，這麼晚了還要帶出來逛。”伊恩晃着酒杯漫不經心道。

“伊恩！”格維斯特的語氣裡充滿了警告意味。

伊恩撇了撇嘴，接着抿緊了唇，用手在唇上比了個拉鍊拉上的手勢，舉着酒杯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格維斯特細心觀察着艾克爾的表情，發現他沒有什麼異樣，才扶着人走上了樓梯。

夜晚的風很大。

艾克爾剛走上露台身上披着的外套就被吹掉了，格維斯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件快要落地的衣服，又将它披回了艾克爾的身上，裹緊了些。

“風大，小心着涼。”

艾克爾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淡道：“謝謝。”

格維斯特瞬間愣住了，自從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後，艾克爾第一次跟他說的話，居然是疏離客氣的謝謝。

就好像，自己是個外人。

格維斯特想努力回一個微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他勾着艾克爾的手臂将人帶到露台邊緣，風拂過他們的臉：“喜歡這裡嗎？”

艾克爾點了點頭。

格維斯特指着遠處道：“你看那裡，亮亮的一片，都是現代化照明的燈光，跟這裡古老的建築是不是像兩個時代？”

“這裡就是蝶族皇室曾經居住過的聖亞卡芮城堡嗎？”艾克爾撫摸着老舊的牆壁道。

“沒錯，你之前來過嗎？”

艾克爾搖了搖頭。

“你知道嗎？蝶族每一代皇室都是在這座城堡裡舉行的婚禮。”

格維斯特說着握住他的手，淺藍色的眼睛裡閃着光看向他：“我們也在這裡舉行婚禮好嗎？”

“當然，如果你更喜歡亞曆克斯灣也沒問題，隻是需要等一切結束，我現在的身份還太敏/感。”

艾克爾沉默着将手抽了回來，繼續眺望着遠方，他心裡很清楚，不會有那一天來臨。

格維斯特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眼神暗了暗。

一時間二人沉默無話。

格維斯特忽然想到什麼，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我把維爾接過來給你作伴好嗎？這樣你或許會開心一些。”

艾克爾聞言笑了出來，曾經維爾是自己買回來給格維安解悶用的，沒想到如今身份颠倒，卻成了格維斯特用來哄自己的玩伴。

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他語氣冷淡地開口：“不用了，這座古堡裡有我一個俘虜就夠了，沒必要再多一個。”

格維斯特的臉上立刻寫滿了尴尬，他意識到自己提了個愚蠢的建議。

“我會派人照顧好維爾的，你不需要擔心它。”格維斯特慌忙找補道。

艾克爾轉頭看向他，面色平靜：“你已經可以自由出入我的家了是嗎？”

格維斯特被噎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昏倒在我家門口的那天之前，我的房子附近經常會出現很多流浪小動物，

他們會誤觸房子的警報，以至于我對警報聲疏于防範，這些流浪小動物，也是你的手筆嗎？”

格維斯特點了點頭，眼裡滿是被戳穿後的尴尬：“艾克爾，我隻是......”

“所以，你承認了，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為了巡航組的情報，是嗎？”

“是，我一開始确實是因為你的身份才開始注意你，但用盡心思留在你的身邊完全是因為......”

“是什麼？”

格維斯特捏緊了手，他現在還不能說。

他不希望這段記憶是自己強加給艾克爾的，他想等艾克爾自己想起來。

“沒什麼，風太大了，我們回去吧。”

......

之後，格維斯特開始忙碌了起來。

每天天不亮就離開，回到房間的時間也越來越晚，幾近淩晨。

每次都是艾克爾已經睡着了，格維斯特才躺到他的身邊。

有時候艾克爾會被他的動靜弄醒，格維斯特就溫柔地吻上他的唇，向他道歉，然後摟着他進入睡夢之中。

最近幾天好像更忙，出現了幾天見不到人的情況。

有時艾克爾從床上醒來，看向空蕩蕩的身旁，他甚至會想，下一次他回來是什麼時候。

雖然格維斯特什麼都沒說過，但艾克爾很清楚，那批戰艦出問題了。

這天夜裡。

艾克爾睡得正熟，忽然聽到一聲輕微的響動，他沒有睜眼就知道是格維斯特回來了，但他依舊緊閉雙眼。

床鋪輕輕塌陷下去，艾克爾感到一道視線灼熱地盯着他，他再裝不下去睜開了眼睛。

格維斯特還穿着外衣，渾身散發着潮氣，并沒有脫掉的打算，就坐在床邊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的視線太過熱烈，艾克爾根本無法忽略，于是開口道：“天快亮了，你不趕緊睡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