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神尊,你說這鴉青姑娘,真行嗎?”望焉居外,景綽雙手抱胸,跟北老并肩站在肖長悅房門前。
北老也沒見識過所謂第一易容妝術高手究竟有多大名堂:“你問我,我問誰去。”
景綽心想也是,鴉青又沒給北老化過易容妝,他哪會知道,于是心裡蠢蠢欲動的好奇愈發濃烈,同時期望也在高漲,雙眼時刻盯着門有沒有打開,耳朵一直關注木門摩擦的聲響。
昨夜,經過肖長悅大費口舌跟景綽介紹鴉青的易容妝術有多麼多麼厲害,幾乎把畢生所學的形容詞句都用上了,總算在景綽好奇心被激發的情況下松了口,答應放這位鴉青姑娘進谷。
畢竟,景綽和北老是替肖長悅的安全着想,肖長悅淺淺發洩一下自己被蒙在鼓裡的不滿後,就不再責怪景綽。
景綽這人,一旦好奇心爆發,就再難壓制,要他等待這麼久,簡直是折磨人。又煎熬了一會,房門依舊沒有動靜,不受控制就要擡腿趴床邊看。
當即被守在門口的陸辰淼和耆白二人攔住。
“景綽先生,此乃鴉青自創多年的秘術,不便透露給旁人,還請見諒。”耆白肅然道。
景綽撇撇嘴:“我又不是什麼天縱奇才,這方面又一竅不通,就看一眼,看一眼哪能就會了。”
耆白不說話,隻是用高大身軀擋在面前,居高臨下盯着景綽。
有點吓人,是跟陸辰淼那種不一樣的吓人,他心裡兀自吐槽,自家少尊結識的都是些什麼人,一個比一個難搞。但見陸辰淼就能在窗邊時不時往裡注視,又心生不平:
“既是秘術,為何對他就毫不設防?”
景綽指着窗邊又忍不住去望肖長悅那人。
耆白強壓信中煩躁:“陸公子是我們堂主大人的好友,在堂主大人那有特權,肖公子亦是,算半個入眠堂人。況且,我們相信以二位公子的品性,就算知道了從中奧秘,也不會将其透露出去。”
好,很好,好極了,合着就是不相信他景綽的為人,他看上去是那種會為了一己私利把人家研究成果透露出去的人嗎?!
但迫于威壓,他也隻好悻悻退回原地,真是的,哪有仙人活的像他這樣窩囊的。
“噗。”邊上小老頭不小心沒憋住笑。
簡直是赤裸裸的嘲笑!尊嚴呢?顔面呢?
恰在景綽兀自悶怒時候,肖長悅房門開了。他和北老一齊擡頭,首先出來的是鴉青,背着她那堪稱暗藏玄機奧妙無窮的妝術箱,緊接着,房中蕩出衣擺一角,鮮紅靓麗。
伴随珠串钗環的清脆碰撞聲,一俊俏無比的少女撫框而出,瞬然驚豔在場所有人。
少女身型纖長,腰可盈盈一握,一襲繡制精細的紅衣裙,腕上、頸間、烏發中都佩戴了賞心悅目的裝飾,秀發部分盤起,部分垂下,妝容将原本就精緻的五官修飾的更甚精雕細琢,頰間粉黛略施,不濃妝豔抹,但在細節處很好地遮蓋了男相的特征。
陸辰淼在最近處,方才一直隻能透過窗戶瞧見背影,這下得以看見正面,視線像被猛烈的漿糊沾到肖長悅臉上,任怎麼用力都無法挪開。
“我勒個娘,逆天了這是,姑娘您哪位啊,方便與小生共賞谷中月色嗎?”景綽兩目放光,感覺魂都要被勾走了,随後迎來北老一記暴栗。
北老覺得自己的好看孫子瞬間被換成漂亮孫女,跟姬明因少女時有幾分相似;邊上一直靜靜等待沒說話的宋溪都差點扭不回脖子。
衆人皆知肖長悅長得好看,沒想到扮作姑娘後,更是叫人啧啧稱贊。
姬雀因拖着下巴認真欣賞肖姑娘,頻頻點頭:“我的眼光既是好,這身衣服果真适合你。”随後又不懷好意轉向還在出神的陸辰淼:“你小子,豔福不淺嘛。”
這下,沒人再敢質疑鴉青的易容妝術,此刻肖長悅,不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完完全全就是個姑娘家。但總歸身高不合适,鴉青還很貼心地加了道玄術,讓肖長悅看上去暫時較原本低半個頭。
“真别說,這樣出去,根本不用丁點遮掩,都沒人能認出來。”景綽激動說:“鴉青姑娘,先前是在下鼠目寸光,對你頗有質疑,在下向您道歉,往後這盈花谷,你想來就來,我景綽絕不阻攔。”
鴉青就沒放在心上,随後提醒肖長悅:“易容妝術有時效性,所有材料過了七日就會開始漸漸失效,最多支撐十二日,介時還請肖公子必須回到谷中,否則危險萬分。”
肖長悅點頭:“多謝鴉青姑娘,我記住了,那我們即刻出發,争取快些回來。”
五十登天煞塔中。
“啪嗒、啪嗒...”
回聲放大水珠不斷滴落地面的聲響,四十九層裡,一高一底兩道人影。
祁樾手握一柄通身漆黑的利劍,直指對面之人的咽喉,那人仰坐在地,用雙肘死死撐着上半身,吃力地顫抖,目神要散不散,顯然已經渾身力竭,無力再戰。
但凡把視線落在那把邪性非凡的劍尖,就會發現,隔數丈就能聽到的滴水聲,滴的根本不是水,那聲音聽上去悶沉些許,有些粘稠,是血。
血不是祁樾的,而是血瞳女的。
女子渾身是傷,口子都大,好幾處還在不斷往外淌血,衣服濕透大半,活像浸泡血池之中。祁樾身上也有數道挂彩,部分衣料破開,顯然二人方才經曆過一場你死我活的決鬥。
而眼下,血瞳女落了絕對下風,隻要祁樾手中的劍從她任何一處要害輕松穿過,就會一命嗚呼,随後待祁樾踏過五十層的門欄,就能登頂煞塔通過試煉,成為厄邪宮的一員。
這正如他所願,此刻心魔的力量依舊在他體内肆意流竄,不斷催促他殺掉血瞳女,祁樾完全可以順理成章利用這股力量,達成心願。
但他遲遲沒有對血瞳女下手,識海中,神識與心魔的力量不住對抗。
森羅族修士,以進入厄邪宮為榮,祁樾起先不知,直到幾日前踏進這第四十九層才明白,所謂能登頂煞塔的修士,就是要在四十九層奪得盤踞在此的部分心魔力量,殺掉一路闖來的同伴,并能承受住這股力量,就獲得了踏入厄邪宮的資格。
這幾日搏鬥中,他與血瞳女來回争搶到心魔力量,并非他想要獲得這股力量,而是暫且奪得這股力量的那一方,會控制不住内心的殺戮,對另一方而言,每一擊都是痛下死手,難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