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索和刀刃上纏繞着詭谲的妖氣,
作為一個名門術士,讓他沾惹邪術無非是最能将他從神壇上打下來的手段。
許知悅心知肚明,
若不是因為宋梨,她怎麼會日複一日躲在陰冷的地窖中,
像一條苟延殘喘的老狗,巴望着他人的施舍。
隻要一刀下去,她宋梨也會嘗到萬蟻噬心的痛,又或者比她還不如,
許知悅握着手中的利刃,埋頭桀桀笑了起來。
宋栗安半吊着雙手,金色的法陣在她腳下打着旋,
這群人不僅修習妖術,還偷來古籍,
将禁術用到同僚的身上,真是無恥之極,青白的臉上擰了笑,
“許知悅,你可想過你父母怎麼想,宋家又會怎麼想”。
父母?
還有她的哥哥?
許知悅渾身抖了一下,麻繩從指尖滑了下去,泥鳅似地掉在土裡,
嘩的一聲極輕的響,将她的理智從邊緣拉了回來。
但也隻是一瞬,
瞳仁又複歸妖色,她擡起下颌,居高臨下地凝視着眼前的人,
少女嬌俏的臉打在眼底,真是刺眼極了,
她将理智抛諸腦後,向前走了幾步,
尋了個趁手的地方,将白刃捅了進去。
旋即,唇中呵出一口血,濺到許知悅的袖口,
她嫌惡地在宋栗安的肩頭擦了個幹淨,那隻掐住她脖頸借力的手才肯罷休。
“許知悅,你真是蠢”,
宋栗安擡起眸子,粗喘了幾口氣,
而後把頭一歪,在許知悅的驚愕中掙脫了法陣。
陣法頃刻間四分五裂,在裙擺下漸漸褪去金光,化作齑粉,被風一帶,輕飄飄地散了。
恰才盛氣淩人的許知悅,此時隻剩滿目的惶恐,她哆嗦着唇角,
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說出的話也是斷斷續續的,
“你……怎麼會……這可是……”。
宋栗安狡黠一笑,
“這可是上古禁術,是嗎”,
她預先将許知悅還未說出的話說了出來,
果不其然,眼前的人被吓得一屁股跌了下去。
“四大世家封鎖的上古禁術被你拿來欺壓他們的後人,你說若是賀家知道了,許家還有退路嗎”,
宋栗安如實道出。
“不,不是”,
萬無一失的準備在頃刻間碾成碎屑,許知悅被吓得慌了神,
慌亂感和挫敗感扭成一團,
她蜷起手将攪成芝麻醬的腦瓜子捶了又捶,
直到她的手被麻繩拽住。
“公事公辦,你們便交給賀聿蕭處理”,
宋栗安牽着麻繩的一端,
另一端紮紮實實地系在她的手上,
見賀以苒幾人想跑,宋栗安一把抽出配劍甩了出去。
配劍飛速停在她們腳邊,抖顫的劍刃寒氣四射,
将她們妄圖逃離現場的腳步又逼了回來,
她們似乎也打算争個魚死網破,将手中的劍召了出來,
大吼一聲,“宋梨,你别不知好歹”。
還在捆着繩索的宋栗安輕笑一聲,把并攏的雙指一挽,
飛出去的那把配劍迅速分出六支劍,
六把劍各自抵住她們的進攻,
刀劍铿锵作響,密密匝匝的林子竄出一排嗚咽的鳥叫。
繩索打了個死結,
宋栗安用力地扯了扯,确保不會掉下,而後才賞心悅目地觀賞正鬥得激烈的一群人。
“宋梨,快放我們出去”,
賀以苒張望着宋栗安的身影,鬥得筋疲力竭的她此時隻想快點結束。
被困住的幾人也同樣是累得虛脫了下來,
見宋栗安正走來,心下早已消了先前的傲氣,隻剩求饒二字,
“宋小姐,千錯萬錯都是許知悅的錯,我們也是被她威逼利誘來的,我們對你并無惡意”。
并無惡意?
輕風送入耳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宋梨性子軟便由着她們欺負,若不是因為宋梨受了傷,
她也不會穿到這個地方,新仇舊仇相疊,她正好沒地方出氣,正巧她們送上門來了。
“是嗎,各位小姐,無惡意”,
宋栗安順勢将繩索一拉,那雙白嫩的手迅速勒出一道紅,
許知悅眸裡盈滿了淚,落到被縛的雙手上,澆模糊了殘留的血漬。
被困的幾人連連點頭,
被賀以苒看在眼裡,蔑在心裡,
她自恃是賀家的分支,雖不是主家,卻也能說得上話,向這個新起的世家之人點頭哈腰,她做不到。
宋栗安将腦袋歪了幾分,眨了眨雙目,讓瞳仁聚上焦。
隻聽她一聲,
“回來”,
那困住她們的劍便收了分身,溫馴地飛回手上,咔哒一聲收劍入鞘,那幾人也火速跪了下來。
“好了,自己系上”,宋栗安朝她們示意麻繩上被綁的許知悅。
那幾人愣了幾秒,圓睜着眸子掃視了一圈,而後才順着她手上的繩端落到許知悅身上,
她們起先是滞住,這般侮辱人的手段,若是被他人瞧見,隻怕是會成為這全天下人的飯後談資。
“别浪費我時間,快點自己系上,
若是不系那便隻好将你們使用禁術的事,事無巨細地告知賀家,
若是系了,那便交由賀聿蕭處理,我斷不會插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