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的,倒也沒事,不必太過擔心”,宋栗安靠在床沿,
轉念一想,若不是宋老爺把她撿回來,憑着一具半點術法都不通的身體,
找神器回家,簡直想都甭想。
宋梨卻也知道她是為了寬慰自己才這樣說,心裡的愧疚不免又重了,
宋栗安扯過她的手,安慰道,“梨兒不必挂懷,暫且不說毫發無傷,就是拉幾個肚子也無關緊要”。
“嗯嗯,好,你好生休息”,宋梨見她連連打了幾個哈欠,
睡眼迷離的,也不逗留,趕忙從床沿起來,撩開簾子往外走去,
恰走到一半,又想起了什麼,返身道,“安安,遊車神女,你可感興趣?”。
“是為大家送福的?”,宋栗安撐開眼皮,略略翻看了相關的書籍的她,
差不多已經将其中的門路摸清楚了。
“對,能站在上面可是家族的榮耀,況且說不定可以找到心儀的公子,
衆多女郎都争相去投名箋,安安,你意下如何”,宋梨道。
她遲疑了一番,倒也不是不想去,就是成為上面的擎燈神女似乎很繁瑣,
她一個外鄉人,可不興将人家的盛會打攪了,頓了片刻,
拒絕道,“不想去”。
“那好,安安,你早點睡”,宋梨的眸色暗了下去,
原以為她會感興趣,卻沒想到拒絕得那麼幹脆,倒也尊重她的選擇,
便對着床榻上的人笑了笑,旋即便出門回房去了。
魚肚翻得緊,追着行人的腳跟,漸漸地又爬上紅牆綠瓦,
待沖天的雞鳴灌入耳中,便又是全新的一天了,
宋栗安睡得沉,足足日上了三竿才将腫脹的眼皮撩起來。
被丫鬟推到妝台前,瞧見銅鏡中花白的小臉,才猛然想起自己将碰見妖王謝複生的事情忘得幹淨見底了,
又在心底推算了一番,似乎花燈節沒有妖族不能參加這一項規定,
莫不是妖族寂寞,便也來人族的地盤湊熱鬧?
看他們的模樣倒也不像,宋栗安卻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愣神的片刻,門外走來了一個丫鬟,“小姐,老爺有事相商,還望小姐快快洗漱,随小的走一趟”。
“是宋老爺嗎”,宋栗安偏頭問道。
丫鬟福身道,“正是”。
估摸個七八分怕是下一個神器現世的事了,宋栗安擱下手頭的梳子,
從凳子上起來,便随着丫鬟過去。
彎繞了幾扇門牆,宋栗安便又來到了初次去的地方,
也就是宋家的密道,一來生,二回熟,由着門口的小厮領進去,
宋栗安已不似當日的那般手足無措了。
迎門進去,便可見端坐在圈椅上的宋老爺,金燦燦的錦衣大敞,
手上轉着扳指,一雙飽經風霜的眸子見宋栗安進來,
也露出了幾分喜色,“安兒,快過來”。
“宋小姐”,一旁的賀聿蕭拱手道,宋栗安也規矩地回禮,“宋老爺,賀公子”。
“既然人齊了,那咱們也就不含糊,直接挑明了”,
賀家家主抖下袖口的灰,掃了一眼宋栗安,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賀老,上次的事也不能都怪我們”,宋老爺道。
“宋老頭,上次我們阿禮說跟着去,你們千百般阻撓,
這不,空手回來,落得個贻笑大方,害得本是年末的花燈節都要推前”,
崔家家主在側首,見宋老爺發話,也按捺不住,
一拍椅子,便站了起來,伸出兩指氣沖沖地指着他。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家那吊兒郎當的崔徇禮整日勾搭我家梨兒,倒也不會這般”,
宋老爺一聽他說話就來氣,好似點着了什麼開關一般,也不甘示弱,
指着他的鼻頭便是破口大罵,“崔老頭,你家兒子就跟你一個德行”。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也不要再推脫了,
稍安勿躁,小輩還在這,你們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說話的是位女家主,周家周素傾,是位不可多得的女中豪傑,宋栗安自然聽說過她的名諱。
此人一發話,衆人便知趣都消了氣焰,牙關卻依舊磨得刺耳地響,
宋栗安作為小輩站在一旁,輪不到說話的份,也就有點怵,
賀聿蕭看出她的無措,便走去将她帶到一旁。
兩人在側邊站了一會兒,恰才的硝煙又不知觸到了什麼煙頭,
又轟轟烈烈地燒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見衆人沒有讨論正事的勢頭,
賀聿蕭也就輕車熟路地将宋栗安帶了出去。
外圍的新鮮空氣湧入鼻尖,卷走了混沌不堪的思緒,
賀聿蕭見宋栗安可喜的模樣,也就打心底裡高興,
“宋小姐,他們的争吵想是一時半會消不了了,趁得忙裡偷閑,去酒樓小酌一杯如何”。
“酒樓小酌,倒是雅緻”,前有文人墨客酒樓詩興大發,後有官商布衣黔首借酒澆愁,
這般好去處,宋栗安還真相領略一番,便也不吝啬地應了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