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顫地擡起頭，又猛地退開，撓撓手心道，“娘娘”。

“嗯”，

不喜不悲的一聲又是什麼意思？

她偷摸着視線，想觀賞一下裡頭的風光，卻被宋栗安連拖帶走地拽了開，“娘娘，您和王上吵架了”。

“沒有”，宋栗安道。

“那就好，要不然我們這些下屬可就遭殃了”，柔束閉着眼松了口氣，等再次睜眼的時候宋栗安她人就不見了。

人族跑那麼快，她尋思她就眨眼的瞬間吧。

*

麒麟令牌，總算不枉費了她辛苦折騰一番，馬匹早已被她安置得妥當了，若不是上次暈倒的契機，她還真想不到有什麼可以迷暈謝複生的東西。

腳下的步子都更歡快了，宋栗安打小溜得跟兔子一樣，又加上手頭上的符咒加持，她已經甩開了一幫追來的侍從。

令牌在手，見牌如見君，謝複生又還沒醒，她宋栗安可算是爽快了一把，駕起一匹駿馬就是朝東門狂奔。

妖王宮的線路圖早已被她爛熟于心，死記硬背雖然幹巴了些，但有時候救個命還是嘎嘎好用的。

把門的侍從見她手上的令牌，也沒做過多的猶豫，卻也聽說過王上納了位人族王後，因而無一人敢攔她。

歡騰的馬兒四蹄跑得飛快，富貴險中求，宋栗安可不是自小學馬術的人，隻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單槍匹馬地上陣殺敵，騎馬的功夫便是在宋家學會的。

好在學了的也沒忘，駕起這匹烈馬來也是得心應手。

不多時，馬兒便飛離了王宮，等那群暗影追來的時候，宋栗安早就不知跑東南西北哪個方向去了。

天色漸晚，零星的幾點星芒在閃耀，雖不多卻亮眼得很，一出妖王宮，宋栗安明顯感覺到渾身的靈力術法回來了。

切，若不是妖族的禁制，害得她憋屈地要死，還得處處迎合那個自小陰晴不定的謝複生，出了妖王宮，逃離了他，她宋栗安又是一條好漢。

想法落到了實處，宋栗安可别提多高興了，原本計劃兩天的路程，也硬生生地被她一晚上搞定了。

她到臨川的時候天剛蒙蒙亮，街道上人不多，卻一副頹敗的樣子，她下了馬，把馬栓在樹上，徒步向一個小胡同走去。

胡同的盡頭有一處狗洞，是當時崔徇禮挖的，但也隻是她們的猜測，崔徇禮的作風讓她們都默認了這狗洞是他挖的。

洞前有一疊草垛，長得比人還高，宋栗安扒拉開彎腰走了進去，匍匐着身子一點點爬着。

這條路不長，卻很黑，時不時蹿出幾隻大肥鼠，驚得宋栗安心髒一顫一顫的，就像當時看着謝複生倒下去一樣，都是打心底的興奮。

不是她變态，而是曙光就在前方。

眼前的那點白光越來越亮，等眼前嘩然一片光明的時候，宋栗安已經身處宋家了，此時不知何種緣由，裡頭蕭蕭條條的，過往沒一個小婢小厮。

宋栗安拾掇起身子，偷摸着路子向宋老爺的房間走去，可愈走愈深，她發現不對勁了，

宋家被人打劫了，殘垣斷壁七零八落，幾座幾座的房子齊齊塌了角，烏黑發臭的東西撂了一地。

宋栗安那顆心懸到了嗓子眼，她嘗試着低頭喚了幾聲，沉溺在快樂裡的她，早已忘了自己幹了什麼蠢事，昔日的記憶觸到故地時，接連不斷地湧了上來。

原本輕松歡快的腳步登時變得沉重了很多，她摸了摸懷裡的藥，還好還在。

那日她刺得不深，且偏了位置，不至于傷到根本，是以隻要他還留有一口氣，她宋栗安就能救活他。

一路上無遮無攔，她很快就溜到了宋家家主的屋，察看四下無人後，她輕輕一推，門就開了，真是省了她不少事。

又加上宋老爺平日裡不喜鋪張浪費，所以找起他的床來也很是容易，繞過幾方屏風，那被她刺傷的人就靜靜地躺在穿上，

四周很靜，她的心跳很響，咚咚咚地，她嫌太吵，便摒了呼吸。

直到指尖拂過他薄弱的氣息，那顆心髒才開始繼續顫動，她掏出懷裡的瓷瓶，掰開木塞，對準他花白的唇，傾倒瓶身，灌了進去。

絲絲縷縷的靈氣沿着唇口，漸漸淌了回去，倏爾萦繞了全身上下，躺着的人渾身散着金光，

燦燦的光好像是從宋栗安心底照出來的，她吐了口氣，盤腿坐到床下，為床榻上的人護法。

約莫過了許久，金光消散，她掀開眼皮，緊張地去察看宋老爺的傷口，腹部的劍傷有了愈合的趨勢，慘白的唇也有了血色，她把上他的脈搏，平穩有力。

這藥不愧是費了她大罐血換來的，效果就是不一樣，想着想着，腦子竟然有點暈乎，她好像聽到宋梨的聲音，回頭去看，卻怎麼也使不上氣力。

忽而脖頸抽動，她無意識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