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頓了一下,目光在日向手裡的橘色護膝和月島手裡的黑色護膝之間掃了一眼,随後慢悠悠地說道:「……個人選擇而已,随心所欲就好。」
買護膝的過程本該是單純的消費行為,在你的想象中大概隻需要“走進店→選個合适的→刷卡走人”這麼三步,最多附贈一個“謝謝惠顧”。
但現實是,你被拉進了一個「選他還是選我?!」終極難題上。
你瞳孔微震。
這不是那種隻會在戀愛喜劇中出現的修羅場台詞嗎?!
你還沒來得及吐槽出口,下一句就補上了:「千代,你說!我選的橘色是不是更帥?!」
「哈?千代,你不覺得選黑色才是更正确的選擇嗎?」
「…………」
你是個隻想買個飲料、然後回家躺着、順便打開遊戲機的普通人,怎麼突然就被推到了青春派系戰争的風口浪尖上?
而且他們争的不是“我喜歡你,你喜歡他”那種甜膩俗套的情感問題,他們争的是:哪種顔色的護膝更有氣勢。
「不對吧?!比賽時視覺沖擊力也很重要啊!而且橘色很符合烏野的風格吧?!」
你想說的是符合你的風格才對吧。
「所以你是打算在場上用顔色來吓唬對手嗎?」
「啊?!這家夥又在嘲諷我了!!」
為什麼會有人能因為護膝吵成這樣???人類的青春是這樣随手點燃的嗎?
你腦子裡甚至閃現出一個可怕的畫面:
日向穿着橘色護膝在賽場上大喊:「看着這顔色!燃燒吧!」
月島在後面冷冷吐槽:「那不是燃燒,是你膝蓋磨爛了。」
你閉上眼,想象自己化為空氣,消失在他們之間。
總不能說“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吧?
不過,幸好這場鬧劇在日向一拍手說「肚子餓了,去吃飯吧!」之後,暫時進入了中場休息階段。
日向的肚子已經開始發出不滿的抗議,于是他興沖沖地拉着你們往餐廳的方向走。
「去吃拉面吧!運動完之後就該吃熱乎乎的拉面!」
月島看着他,眼神冰冷:「……你運動了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拉面!」日向跳腳,語速飛快,「車站旁邊的那家超好吃的!」
你注意到他用了“超好吃”這種沒有任何數據支持的詞彙,說明他已經放棄了邏輯,開始進行情感沖擊。
「太油膩了,不想吃。」
「怎麼會?!你不覺得運動員的餐後時間,就是該吃點補充能量的東西嗎?!」
不,重點是你根本沒運動。
「那也不能吃這麼重口味的東西,還是清淡點比較好。」
所以你知道,你必須做點什麼。
不然這場戰争的結局将會是你在午後的街頭旁邊崩潰大喊:「你們不要再吵了啦!吃什麼都行,你們兩個閉嘴好嗎!!!」
但你畢竟是個有耐心的路人,崩潰的方式也得文藝點。
于是你做出了一個偉大的決定。不是出于正義,也不是出于責任,而是出于一個最根本的訴求:我真的隻是想吃個安靜的午飯而已。
「那個,你們可以聽我說。」
兩人果然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你。
「月島,你不是想吃清淡點的嗎?要不要考慮甜點。」你停頓了一秒,然後補刀:「我請你吃草莓巴菲。」
感謝你這敏感的耳朵能聽到附近有一家甜品店正在搞活動“限定草莓芭菲”字眼傳入你耳中。
一旁的月島眉尾抽了抽,明顯是沒搞懂你的腦回路:「誰讓你請了?」
「沒辦法啊。」你攤攤手,「對你來說也沒壞處吧?」
月島盯着你看了兩秒,最後隻是聳聳肩,像是終于接受命運:「随你便。」
「至于日向,随便去吃你想吃的拉面吧,我就不去了。」
「诶?千代不一起嗎?!」
你面不改色,輕描淡寫地撒了一個美麗的謊言:「不了,正好不太餓。」因為你現在社交過載需要安靜的場合,而和日向一起說不定大腦馬上就要過載。
「再說,我要去監督月島吃巴菲。」
日向氣鼓鼓地盯着你,「诶——?!怎麼感覺月島更賺啊?!」
「閉嘴,趕緊去吃你的拉面,别浪費時間。」
日向委屈巴巴地盯着你,最後還是決定去吃他的拉面。
好可憐想抱抱,但你忍住了。你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然後緩緩轉向月島。
月島覺得自己要求過任何東西,站在你身邊,手插口袋。
你淡淡開口:「所以,草莓巴菲走起?」
「哼……真是莫名其妙。」
你總覺得他的嘴角上升了一個像素點,當然隻是一個像素點。
兩個人穿過人群走進了那家甜品店。
草莓巴菲端上桌時,你原本隻是随意看了一眼,卻發現這款巴菲的草莓似乎比一般的更紅更大,奶油層也更厚,玻璃杯裡甚至放了幾片透明的糖片作為裝飾,整體看起來比普通款更精緻。
你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店員貼心補充說明:「今天正好趕上了新口味的活動。草莓是從栃木縣新運過來的,酸甜适中,很受歡迎哦。」
你點了點頭,表情平靜,内心卻悄悄地想:原來草莓界也有地域鄙視鍊。
你把目光轉回對面,月島螢坐在那裡,單手撐着下巴,看着巴菲的神情……怎麼說呢,比剛才面對日向的時候,明顯柔和了一點。
你眯了眯眼,這家夥,其實很喜歡甜點吧?
雖然臉上完全沒有“哇!限定款好贊!”的光波表情,但他那連續動作無停頓全程不發出一句負面評論的行為模式,簡直已經暴露得不能再明顯。
還有他那略微側頭、專注挖最上層那顆草莓的動作,分明是早就計劃好的戰術路線。你甚至懷疑他之前對日向那麼抗拒,根本不是因為拉面油膩,而是為了保留胃的位置。
嘛,人總要有點不能被揭穿的小習慣。
尤其是傲嬌。
你要是真說破他喜歡草莓,說不定他下一秒就停下勺子,用那種「你很煩」的眼神瞪你,然後草莓也不吃了,氣氛也沒了,你的草莓巴菲外交也功虧一篑。
于是你保持沉默,繼續旁觀他,一邊想着:這個人,嘴巴的毒程度和草莓的甜度,大概剛好可以中和吧。
沉浸在難得甯靜的場面,你感覺店門口的風鈴有些刺耳。
清脆,響亮,準确。
那一刻,你本能地感到一絲不祥之音。
緊接着,一道略微耳熟的聲音踏着節奏而來。
「啊啊啊——!終于找到地方可以坐一下了!」
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岩泉一的視線已經精準地鎖定了你。
你感覺他的大腦可能剛剛經曆了如下邏輯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