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門口肅穆寂靜,天空灰暗刮着斜風,莊閣穿着黑色西裝穩穩地坐在車上,透過玻璃窗口,冷漠地看了一眼時間。大概一分鐘後,從監獄裡放出來了一個男孩。
那男孩沖警官敬了個禮,眼睛漆黑黑的,帶着極其明亮的倔強。
莊閣的助理下車,走到男孩面前,瞧了一眼:“初陽?”
“你是誰?”初陽警惕地望着助理。
他的身材健碩,在監獄裡很明顯得到了更好的鍛煉。快步如風地走到瘦弱的助理面前,絲毫不怯場道:“你怎麼認識我的?”
助理頓了頓,生怕哪句話說錯就被這個人胖揍一頓,于是就用眼神示意。
初陽順着助理的目光望去,就見到看起來很貴的車後方坐着一個十分英俊的男人。男人西裝革履,眼底裡帶着徹骨的冰涼,微微笑着朝他點頭。
然而卻不自覺地,初陽後背一顫。
許是在監獄裡待得久了,萬事都得先在原有的交際圈中衡量一遍。初陽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這個男人要是進去,那必須排在心狠手辣、沒人敢惹的大哥位席上。
隻見車上的男人終于開口,聲音沉沉,帶着商業式的淺笑:“你好,我是莊閣。”
莊雪闵此刻正奔下出租車,找到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樹叢中靜悄悄觀望着。她很感激那個美女傭人幫忙找到了一個野外望遠鏡,視線直接變得清晰而近。
監獄。
莊閣要見的所謂客戶,是初凡的哥哥——初陽。
她心裡砰砰砰直跳,隻見到初陽彎腰俯身聽了些什麼,就跟着莊閣的助理一同上了車,随後消失在視線之内。
莊雪闵自然知道不能再跟上去,否則會暴露行蹤。她深吸一口氣,琢磨着以後該怎麼應付初陽。
初凡告訴過她,哥哥初陽脾氣暴躁不聽勸、認死理,而且十分不容易溝通,兄妹二人的關系簡直是到了冰點,在出事之前有好幾年都沒聯系過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莊雪闵從未以初凡的身份去探監。
她怕被看穿,索性再等個十來年,等到人的相貌記憶逐漸變得模糊,再探監也無妨。然而七年匆匆過去,她隻從莊閣那兒聽說過他快出獄,但不知道他竟然會獲得将近三年的減刑。
提前出來了,終究是要見面的。
莊雪闵鎮定一番心神,腦海中回憶起剛才初陽的模樣。體格健壯、肌肉發達。眼神兇惡,愣頭愣腦。
如果被發現身份後遭到報複,她會不會被一拳頭打碎腦袋?
回到莊閣的别墅裡,她聽到女傭說準備了精心的晚餐,就随口道了聲謝,坐在餐桌上扒拉着菜肴。她渾然沒有心思享用美食,隻想着該如何在準備完善之前暫時躲避與初陽的碰面。
熟悉的、淡淡的香味逐漸靠近,莊雪闵猛然擡頭,看到莊閣滿眼溫柔地望着她。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吃什麼呢,這麼專注。”莊閣微微笑着,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在想事情。”莊雪闵回答。“關于一些理不清楚的事情。”
“嗯。”
莊閣安靜地吃着飯,也沒多問。
莊雪闵忽然道:“我能在你家多住幾天麼?”
她想,時時刻刻在他的庇護下,是不是能争取到幾天的平安時光。
“當然可以。”莊閣雖然感到意外,卻也十分欣慰地點頭同意,“如果你喜歡這裡,多住幾年也沒有問題。”
莊雪闵心中一暖,忽然輕松了許多,于是不自覺地沖他露出彎着眸子的微笑。卻見他轉過頭去隻顧吃飯,不願與她的目光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