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軍,這些是...”
看到丁豔梅,夏美玲感覺渾身血液一下子就沖到頭頂,就是這個女人,将她的人生活生生地映襯成了悲劇。
和她相比,丁豔梅很白,那是常年不曬太陽養出來的白皙,臉上皺紋也很少,即使她提着垃圾桶,也不影響那一身養尊處優的氣質。
林建軍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慌亂,他甚至試圖後撤一步,将土黑土黑的夏美玲擋住,說話也結巴了,“豔梅啊,這...這...你出門倒垃圾啊?”
林建軍那張發福的老臉都漲紅了,整個人擋在夏美玲身前,試圖擋住丁豔梅的視線。
丁豔梅笑了笑,主動替他解圍,“這些是你鄉下的親戚嗎?來家裡吃飯啊?”
林建軍啊了兩聲,并沒有對夏美玲他們的身份做出回應,“你忙去吧,别耽誤你了。”
同時,他飛快地轉動鎖眼,打開了門,迫不及待想将夏美玲他們塞進去,“快進去吧。”
夏美玲卻沒動,她定定地看着丁豔梅,沖到頭頂的那股熱血已經慢慢回溫,理智也在回籠。丁豔梅能哄得林建軍為她花錢,那是她的本事,在這件事上,責任全在林建軍,夏美玲不是不講道理,不過不影響她鄙視這種觊觎有婦之夫的女人。
她突然笑了,對林建軍說道:“你老婆孩子是你鄉下的親戚?”
丁豔梅愣住了,這十幾年來,她頭一回見到林建軍的老婆孩子,一個刻意忽略的殘酷事實一下子就擺到了明面上來了,讓她一下子有些難以接受。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夏美玲,從頭到腳,來來回回。她臉色重新紅潤起來,眼神帶了些不屑,林建軍的老婆就是個徹徹底底的農村女人,連她的指甲蓋都不如。
丁豔梅的心理變化都顯在臉上,夏美玲看得真真的,她對林建軍說道:“還是說,你不願意跟漂亮的女人解釋你有老婆孩子?”
林建軍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下意識地撇清和丁豔梅的關系,“你胡說八道什麼!豔梅是我戰友的遺孀!是十幾年的老鄰居了!”
“遺孀?”夏美玲像是在琢磨這個詞,停頓一會兒才說道:“就是寡婦的意思吧?”
丁豔梅臉色有些難看,她一直生活在軍屬大院,誰敢當面說她是寡婦?
可接着,她又聽見林建軍的老婆無比粗魯地說道:“寡婦可以穿這樣豔的紅裙子嗎?我們老家的寡婦都不敢這樣穿,罵也叫人罵死了,他們會罵這樣打扮的寡婦是蕩.婦。”
林建軍簡直呆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夏美玲會無禮至此,當着面這樣羞辱丁豔梅,他驚怒交加,恨不得撕爛夏美玲粗野的嘴,“你胡說什麼!老家都是些山野村婦,知道什麼!這裡是城市,人家想怎麼穿就怎麼穿!”
夏美玲笑着說道:“這是别人罵的,你生什麼氣,老家的人就是這樣罵發騷的寡婦呀!”
丁豔梅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的臉紅白交加,感覺心頭血在往臉上湧,她看向林建軍的鄉下老婆,她還在無辜地笑着,仿佛不知道她嘴裡吐出了多麼傷人的話刀子。
林建軍看到了淚水在丁豔梅的眼睛裡打轉,他一陣心疼,後悔得要命,為什麼要同意帶夏美玲他們過來,那樣的話,豔梅也不會被羞辱了。
他生怕夏美玲再說出什麼難聽話,伸手去粗暴地拉她,“你趕緊進去!”
沒想到夏美玲突然伸出手,抓住林建軍的小臂,常年幹活的力氣不容小觑,她用力一甩,林建軍的手就撞到了牆上,劇痛讓他悶哼出聲。
“你急什麼?”夏美玲臉色變冷,“還說我沒有禮貌,你有禮貌了嗎?我都還沒跟你鄰居打個招呼呢。”
夏美玲扭頭看向丁豔梅,那目光像是看透了一切,讓人心裡無端發寒。
丁豔梅挺一挺腰,這才說出句囫囵話,“你是林團長的...”愛人這個詞在她嘴裡打轉,怎麼都說不出口,“嫂子,不知道你們今天來,來家裡坐坐吧。”
夏美玲似笑非笑的,“我不是林建軍的嫂子,我是他老婆,我們扯了結婚證的。”
她提及結婚證,聽在丁豔梅耳中,就好像在炫耀似的。
丁豔梅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心裡湧起一股優越感來,扯了結婚證又怎麼樣?那也得看林建軍的心在誰身上,她哀怨地看了林建軍一眼,為什麼林建軍不跟他這個鄉下老婆離婚?
她的視線掃過大栓等人,看到他們身上穿的衣服,腳上穿的鞋子,一股子鄉土泥巴樣,怎麼能跟浩浩和小潔比?
她是林建軍的老婆又怎麼樣,林建軍照樣給她和她的兩個孩子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