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這天兒也快見亮了,咱上山打兩隻野雞咋樣,回來給阿娘熬個湯,還能順路找找有沒有山藥。”
兩人說幹就幹,換身上山的衣服拿着弓箭提着背簍就悄悄地往外走。
“二哥?”已然恢複清脆的嗓音帶一絲詢問自主屋傳來。
“二哥?”
沒聽到回答,錢玉容又加大音量喊了一聲。
袁寶兒疑惑回頭,隻見阿爹直愣愣地站在院中,耳根子都紅透了。
“我,我去瞧瞧你阿娘,你……你自個兒,不是……你,你等會兒。”
袁老二結結巴巴的交代完,在寶哥兒狐疑的眼神中慌忙轉身跑回了主屋。
袁寶兒見他這樣,滿是疑惑,心中碎碎念道:“二哥?倒是沒聽過阿娘這般叫過他哎。但這有啥好害羞的……”
“容娘,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低沉渾厚的嗓音在耳邊輕輕響起,錢玉容半眯着眼喃喃道:“沒,就是睡得迷糊見你不在有些慌神,什麼時辰了?”
“還黑着,你再睡會兒,我給你按按頭?”
“不疼了。”才說兩句話,聲音便随着打架的眼皮逐漸降低。
許是噩夢驚醒,這會兒握着袁老二的大手沒幾息便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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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未起,山間晨露寒涼,好在兩人身上這粗麻衣不易吸水,隻要腳步夠快露珠沾上滑落的迅速,就不會濕了内襯帶走體溫。
林間這會兒亮度雖不及平坦之處,但袁寶兒憑着記憶穩健迅速地同阿爹到了山坳。
六處陷阱,套了四隻兔子一隻野雞,甚至有一處還有掙脫的痕迹,看留下的痕迹和毛發,應該是隻肥碩的獾子。
血迹還新鮮,周圍草上也沒有露水。這獾子怕不是剛剛掙脫。傷了腿定是跑不遠,若是能逮到,剝皮熬了獾子油那可是絕佳的燙傷藥。就算一家懶得動手,轉賣給草藥鋪子也能得二兩。
越想心裡越是激動,袁寶兒拿着柴刀長棍開始在周圍巡視,瞧見陷阱東面有處草叢傾倒明顯,循着痕迹找去,果然不遠處就見到隻黑棕白三色混雜的獾子。許是脫力,隔着幾步都可見它背部大力而緩慢地起伏。
耳短眼小,四肢粗短,前後足趾又有利爪,正是隻肥碩的狗獾。雖然這會兒看着是力竭易抓,但這小東西脾氣極大,伸手直接抓必然會極力反撲。袁寶兒手中又無箭羽,又怕喊阿爹過來會驚了它,隻能靠着麻繩博一博。
麻繩打個滑鎖結,繩端輕輕固定地在棍子上。悄悄将繩結遞到狗獾頭前,随便出個聲響,待它向前一蹿便快速收緊繩結,越掙越緊,隻要不會瞬間縮骨便絕無法逃脫。
“阿爹!阿爹!我抓住一隻獾子!”
袁寶兒遠遠地舉着棍子,繩結套中的狗獾也不再龇牙咧嘴地,這會兒應該才是真的沒力氣掙脫了。
“真棒。”
袁老二打眼兒一瞧,那獾子長大概有個一尺半,拎着少說都有二十斤,這斤數差不多是這小東西的極限了。還沒到深秋就能打到這般肥碩的,寶哥兒果然頂頂的棒。
一個多時辰爺倆滿載而歸,五隻兔子,三隻野雞,一隻狗獾,還找到了兩根山藥藤,隻等着有空就上來開挖了。
“袁叔,寶哥兒!”
“柳從南?”
剛下山不久,還未等走到小石橋就聽有人喊兩人的名字。藏藍裋褐青布鞋,若不是看清了人臉真難認出竟然是昨日那文質彬彬的小秀才。
“晨起正瞧見你們上山,想着時間緊迫怕是來不及做飯,我就多煮了粥備着。”
“你還會煮粥?”
“啊?”沒想到袁寶兒竟把話的重點落在這兒,不是該問為什麼起的那麼早嗎?柳從南短暫地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對。本想送過去,但想着袁嬸兒不太方便就在這兒等着了。”
“你不是秀才嗎?聽說什麼君子得離竈房遠遠的,沒承想你還會這個。”
“君子遠庖廚,說的是君子當懷有仁心,對生命常懷敬畏。誰若是拿着這話理直氣壯地遠離廚房,要麼是所學未入心,那麼就是知而無心。”
“酸秀才。”眼見兩人聊得開心,袁老二站在旁邊小聲嘀咕道。
咳。
“那啥,我阿爹不是那意思哈,他罵那個沒有心的呢。呵……呵呵。”
袁寶兒尴尬的腳趾都在用力,他都能想到,阿爹準是以為自個兒嘀咕的很小聲……可是那渾厚的嗓音高高地飄過來,聽得那叫一個清清楚楚。
柳從南也是額角都滲出了細汗,昨夜他可是翻了幾遍《如何做一個溫柔的人》,才總結出了點兒如何同寶哥兒相處。
還……還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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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啥,粥給我吧。”
若是尋常時候沒控制好音量也不覺尴尬,但面前這倆小的臉好像都要熟透了,弄得袁老二也是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