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着,缪尼爾越過碎片來到缪瑞身邊,不顧身前的碎瓷片,他單膝跪下,雙手捧起缪瑞的臉,手指輕輕蹭過眼下,是幹的。
缪尼爾低頭心疼的親了一口缪瑞,“我的寶貝辛苦了。”
隻是在裝委屈的缪瑞扣了扣手,有些裝不起了,垂眸掃了一眼四周,幹巴巴道:“我把家砸了。”
“能被你承認是家,砸一千遍也是他的榮幸。”
缪瑞歪倒在缪尼爾的懷中,被他抱起,看着他随着走動而飄蕩的黑頭,悶悶道:“我不想的,但是看着我讨厭的東西我就是很憤怒,很想把他們都毀了。”
“我知道,這不怪你。”怪他找了個錯誤的人牽引他的寶貝醒來。
“我傷了你,你不生氣嗎?”
“我屬于你,你也屬于我,我們互為彼此。”而衆所周知,自己不會生自己的氣。
缪瑞摟着缪尼爾的脖子蹭蹭他的臉,沒說話,像是被安慰到了。
感受到他的動作,缪尼爾腳步一頓,心不可抑制的一軟再軟。
他的寶貝隻是個剛從地下室出來一天的孩子,一天時間就接觸了那麼多事,害怕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他粗心,沒有想到這一層……
要不怎麼說人擁有最多的是想象力呢,缪瑞什麼都沒說,缪尼爾就給他找好了他這時候應該表現出的情緒——委屈。
實則呢,委屈是什麼?缪瑞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偶生中就沒有這兩個字存在。
就算是有,那也是他為達目的裝的。
他可以憤怒、可以高興、可以讨厭……唯獨不可以有委屈存在。
缪尼爾将懷中抱着的人放到床上,單膝跪在床邊擡頭望着缪瑞,手指輕柔的撫了撫他的側臉,“我要幫你檢查下身體,這對你來說可能會有點恐怖,要我用魔法幫你暫時沉睡嗎?”
“不。”他的身體,他自然要了解。
“好,那現在就開始?”
“開始吧。”
缪瑞看着缪尼爾拿出工具箱,看着他将他的腿腳分成幾塊卸下來,非但不覺得恐怖,還覺得有點乏味。
這樣盯着看,還不如他砸兩個海外運過來的瓷花瓶爽快。
他懶洋洋地張嘴打了個哈欠,嘴還沒來得及合上就伸進了一個指關節寬的鐵片,他喊着鐵片,歪頭疑惑地看着缪尼爾,含糊道:“幹嘛?”
“你在車上喝了點茶水,我檢查一下喉嚨。”
缪瑞點點頭,乖巧應聲:“哦。”
看着乖巧的缪瑞,缪尼爾輕笑着開口安撫:“隻有第一次需要檢查,第二次就不用了。”
缪瑞用眼神問他:為什麼?
“因為瑞是唯一,所以你的第一次都需要進行檢查,如果檢查出對身體有損傷,就得想着替換某個零件或者幹脆停止那種行為,以此避免下一次的受傷。”
好麻煩。
看着缪瑞眼中透露出的意思,缪尼爾用空出來那隻手摸了摸他的頭,“乖,很快就好。”
缪瑞不語,他現在想不乖也難吧?
四肢都被卸了,就剩個軀幹,他要是不乖,怎麼不乖法?用嘴叼着東西砸嗎?
想象一下那個畫面,缪瑞被自己逗笑了,然後就:“嘔——”
“本來還想着怎麼讓你做出或者你能不能作出嘔吐反應,現在看來是不用了,瑞很棒。”
缪瑞收斂了笑意,他發誓,等他的胳膊腿回來後,他要把剩下半個府邸砸了,因為缪尼爾居然陰陽他!
明明可以自己罵他蠢,偏偏要說一堆然後誇他個好棒,尼爾,讨厭鬼!
缪尼爾擡手捏捏缪瑞的臉,笑眯眯道:“不可以罵人。”
“沒罵。”
“不信。”缪尼爾搖搖頭道,眼神看着就罵他罵的很髒。
缪瑞冷哼一聲,“我罵的就不是人。”
缪尼爾無奈:得嘞,連人都不是了,還不如不說呢,等等……他好像确實不是人來着。
過了一、兩分鐘,沒聽到缪尼爾的回複,缪瑞不滿地開口:“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我很無理取鬧很煩?”
“無理取鬧是真的,但不覺得煩,我很喜歡瑞對我的這個态度。”
缪瑞軀幹一抖,忽略那點微不可察的開心,繼續找茬:“好啊!既然你這樣說,那咱們兩個就不要在一起了,我一會就走!”
聽出他這是在玩鬧,缪尼爾也沒惱,嗯嗯點頭,手上一邊忙活一邊問道:“行啊,去哪?能不能把我帶上?”
“哼,不能!我要一個離開,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這下子缪尼爾不說話了。
不過缪瑞才不管他回不回話,自顧自地說:“一會走的時候,你去給我裝一行李箱寶石,再裝一馬車衣服鞋子,還有你之前說的魔法卷軸,也給我裝……嗯,這個不能少,就裝兩馬車吧。”
缪尼爾抽了抽嘴角:“幹脆把整個公爵府找煉金師弄成空間戒指,你戴到手上戴走得了。”
缪瑞想了想道:“那不行,我不喜歡公爵府的裝修,要是帶走,你得把裝修先改成我喜歡的。”
咔哒、咔哒……一連四聲,是缪尼爾将卸下來的胳膊腿安回去的聲音。
安好後,他起身拍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塵,“剛才說的那些,夢裡面想想就行了。”
缪瑞撅着嘴适應了一下安回來的胳膊腿,從床上跳到地上,快步跑到門口,手撐着門框回頭沖缪尼爾做了個鬼臉,“略——我要把整個公爵府全砸了!”
“二樓也砸?”
缪瑞本想回複也砸,但想想二樓放的都是自己的東西,便不回複了,瞪一眼缪尼爾,腳下飛快的跑走了。
缪尼爾輕笑,嗔了一句:“小孩脾氣。”
然後單手捏訣,搞了個傳音給缪瑞,“我去地下室準備明天要用到的東西,想我了就去地下室找我。”
消息來時,缪瑞剛推開一個人偶進到閑置的調香室。
聽完消息,他将桌上的蒸餾瓶、香精一類的全部掃到地上,氣憤道:“誰會想一個讨厭鬼啊!喂!你說,你會喜歡一個讨厭鬼嗎?”
被推到角落的人偶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到其他人偶,便擡手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意為:是在問我嗎?
“這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偶在?”
确認是問自己的後,人偶的臉一瞬間就耷拉了下去。
已知讨厭鬼是他的創造者,問這個問題的是創造者最喜歡的那個,堪比妖妃一樣的存在,這個問題他好像怎麼回答都是個回爐重造的鍋吧?
人偶噗通一聲單膝跪地,“屬下……屬下……屬下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
“屬下知道、知道怎麼調香!”天可憐見,他是個調香師人偶來着。
缪瑞好脾氣地點點頭,“行,那你給我調個臭香出來,我今天就放過你了。”
“香就是香,怎麼能臭……”
缪瑞一把子變臉,“你就說能不能調吧!”
“能!”
“那就給我調!”
半個小時後,缪瑞從人偶手中躲過香水瓶,瞅了一眼一看就命很苦樣子的人偶,不明白他為什麼半個小時變化這麼大。
想了想,難得有耐心(恐吓)安撫一下:“等我抓弄完了他就來接你走,你以後啊,一定會大有出息的。”
人偶聽完,臉上的表情更苦了,他不要大出息,他就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