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是故意的吧，一桌三十幾道菜，談欲卻精準踩雷，挑了道隻是為了豐富桌面色彩才端上來的菜。
談欲揚揚下巴催促道：“吃啊。”
明焱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嘴邊的菜挪開，無奈張嘴将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的東西吃了下去。
見明焱吃了，談欲臉上的笑意無形間更濃厚了兩分。
“好吃嗎？”
“……好吃。”明焱很勉強地道。
“那多吃點，”談欲說着又夾了一筷子送到明焱嘴邊，“不是說好吃嘛，怎麼不張嘴？”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明焱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這麼憋屈。
看着明焱吃下自己第二次夾的菜，談欲好心情的幫他繼續夾。
明焱吃的越多，談欲的心情就越好。
要說他知道不知道明焱讨厭這道菜，知道的，當然知道了，不知道他幹什麼一直夾這道菜。
至于為什麼一直夾這道菜，左右不過是昨天晚上明焱惹了他不開心。
他這人，不大方，有什麼仇，向來是當場就報的。
一頓飯吃完，明焱面有菜色。
實在是太折磨了，雖然就一開始吃了點菜，但也夠他後邊難受的了。
宮人魚貫而入将用過的飯菜撤下，明焱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側頭看向翹着二郎腿坐在桌案上把玩着寶劍的談欲。
“馬場，去嗎？”
“馬場？”
“嗯。”
談欲托着下巴想了一會，方才慢悠悠地點了點頭：“左右也是無聊，就去看看吧。”
一個時辰後，車隊來到位于郊區的馬場。
明焱帶着談欲走進馬場，一邊走一邊道：“這裡隻會有我們兩個，一會你想怎麼玩都是可以的。”
談欲點了點頭，看上去興緻缺缺的模樣。
“不喜歡馬場？”
“沒有不喜歡，當然，也沒有喜歡，就是覺得無聊外加好奇。”
“好奇什麼？”
談欲擡頭看着藍天問道：“你們人類，為什麼總是喜歡将時間用在這些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沒有意義嘛……我不覺得這些沒有意義，閑暇時來這裡騎馬，可以鍛煉騎馬技術，不至于因為手生而在真正需要它的時候出意外。”
“無聊。”談欲縱身一躍，當着明焱的面，将身形沒入了他腰間的佩劍中。
明焱垂眸看向腰間的佩劍，再擡眸看看周圍驚慌着跪了一地的馬場奴隸，歎了一口氣，右手舉起來回晃動一下，“關起來。”
這些人他當然可以直接殺了，但那樣後邊就很難給談欲找到造勢的人了。
一個人騎馬沒什麼意思，明焱騎馬繞着馬場跑了兩圈，頗感無趣，帶着人就回了王宮。
回到寝殿，明焱屈指敲了下劍身，開口喚道：“談欲。”
談欲聽見明焱叫自己了，但他不想出去，就隻想待在劍裡面。
“談欲，出來談談。”
劍身上的暗紋閃了下，表示自己有在聽，有什麼直接說就好。
“你的狀态不對，出來，我喚巫醫給你看看。”
談欲被他煩的從劍裡面出來，“我很好，你不用管我。”
“你說你很好，”明焱抓住談欲的手腕不讓他離開，“你的眼睛卻不是那麼說的。”
“眼睛并不會說話。”
“但是卻會反應你的狀态，”明焱不想和談欲過多争辯什麼，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他将談欲按坐在軟榻上，“隻是看一下，不會做其他的。”
談欲覺得明焱現在很好笑，“你是不是忘了，我并不是人。”
明焱遲疑兩秒：“那找祭司？”
“不用，我什麼事都沒有，隻是處于欲望被滿足後的空茫期，緩過來就好了。”
見明焱一副不弄明白就不放他走的模樣，談欲就多說了幾句，誰知道明焱聽了之後問題越多多了起來。
“空茫期？”
談欲歎了一口氣答道：“很短暫的一段時間，這期間我會什麼都不想幹，就跟你們人類事後一樣。”
談欲這麼一說明焱就明白了，再三确認完談欲沒事後，他才松手放人。
明焱的手一松開，談欲就回了劍内，劍裡面的空間并不是黑黢黢的，裡面很亮，這些亮并不是什麼燈，而是純靠金銀珠寶和一些會發光的礦石堆起來的。
談欲側躺在寶石山頂，看着旁邊的金山和銀山，眼神空洞。
一開始，他是有過興奮期的，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他化身人類，到處搜刮自己喜歡的東西，隻要有一點喜歡，就大肆搜刮，直到他對那樣東西失去興趣，轉而将興趣挪到其他東西身上。
生命無極，他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挖掘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生命無極，時間的流逝帶走了太多他的精力，他已經持續很長時間對什麼東西都提不起興趣了。
偶爾提起一絲興趣，也會很快陷入現在的狀态。
想起自己這次感興趣的東西，談欲眼中閃過微光，一個人類，他這次感興趣的東西是一個人類。
他想，等他的興趣徹底消散後，他要将明焱帶進來，就跟這些金銀珠寶一樣，讓明焱成為一件他的展品。
至于明焱的意願，不重要的，談欲想，都是不重要的。
伴随着這個想法劃過，眼前好似蕩過水波一樣的波浪。
談欲閉上眼睛，放空大腦，讓随着時間生長的孤寂占領高地。
……
明焱用手背随意擦了下臉上濺到血的地方，就又将注意力投入到了對戰的敵人身上。
血液黏膩，卻沒有在劍身上留下一絲痕迹。
談欲飄在半空中，看着如殺神一樣的明焱，眼中再次閃過恍惚，明焱身上有一股勁，他很喜歡。
如果他們兩個的相遇早些，他一定會非常非常喜歡明焱，喜歡到見到明焱的第一面就忍不住把他藏起來。
藏起來……談欲彎唇一笑，也就是時間久了，他有了點克制，要不然明焱可是連自由都沒有了。
“明焱，你很幸運。”
“什麼？”明焱踹飛眼前被劍貫穿的敵人，分神問道。
談欲手指微動，操控劍帶動着明焱的手臂砍飛遠處射來的流失，“你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