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上頭的确能幫他更心直口快,卻也免不了偶爾胡說八道。在談情認真解釋之後,祝漣真終于相信:這個人居然不缺錢啊。
“那你幹嘛接這麼多工作?你助理都快猝死了。”
“我不止一個助理,他們會輪班的。”
“可你自己就這一副身體。”
“啊?”
“‘啊’什麼,聽不懂人話嗎?”
“小祝,謝謝你關心我。”
“……”
“小祝?”
“你倆幹嘛去了,這麼半天?”Koty見他們回來時表情怪怪的,祝漣真皺着眉,不知又為什麼事置氣了;談情臉上則挂着雲淡風輕的微笑,跟在後面搭話:“小祝?”
祝漣真充耳不聞,坐下來喝光了一杯起泡酒。
談情環顧四周,“隊長呢?”
“他說餓了,出去買燒烤。”Koty回答。
談情皺起眉,“外面一直下大雪,這個點了還有店營業嗎?”
聽到這個關鍵問題,Koty僵住身體,再看向桌子,上面堆了好幾個紀雲庭留下的空酒瓶。
他心想,完了。
“我去找他吧。”談情果斷起身。Koty緊随其後:“我也去!”
祝漣真以為要結賬回家了,穿好外套跟在後面,還不忘回頭叫上付榕:“走了!”
夜晚大雪紛飛,沒有停歇的迹象。幾人沿着積雪厚重的小道往馬路上走,沒見着紀雲庭的人影,等過了拐角,他們才看見有七八個行人停在街邊。
這種惡劣的天氣下,正常人光行走都自顧不暇了,居然還有不少人有閑心拿手機拍照,而且鏡頭都對準一個方向。
祝漣真向來準确的第六感發作了:“你們覺不覺得,庭哥他可能……”
談情:“嗯。”
Koty:“我也覺得他就在那裡。”
付榕:“會不會是被車撞死了。”
他們加快步子從人群側邊繞過去,終于見到了眼前的場景,幾人不約而同地倒吸涼氣——
冰涼的雪水紛亂而至,車輛都得小心翼翼地行駛,但在那濕滑的道路中央,有個男人正肆無忌憚地躺在地上揮舞雙臂……不,準确地說是展開了一套姿勢标準的仰泳動作,四肢矯健有力,頻率有條不紊,同時臉上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成員們面面相觑,憑着對彼此的了解,他們互相從眼神裡讀出了同一個意思——要不裝不認識吧?
雖然他們都很想轉身揚長而去,但畢竟隊長是個公衆人物,萬一被路人認出來肯定會連累Acemon整個團體丢人現眼。更何況來之前,裴俏就囑咐過他們要控制紀雲庭飲酒量了。
最終,他們戴好帽子口罩把臉藏嚴實,一起去生拉硬拽紀雲庭,匆匆逃離了“案發現場”。
回到Koty的車上,幾人翻找紙巾幫紀雲庭擦幹淨臉上的污雪,他卻還一副被打擾了遊泳興緻的模樣憤憤不已。祝漣真煩得推他:“礙事,把他塞進後備箱。”
Koty正要行動,談情阻止他們的想法:“萬一磕碰壞身體就不好了,忍忍吧。”
酒是不能再繼續喝了,好在談情滴酒未沾,能負責開車送他們回家。祝漣真住的地方離這最遠,等其他人全都離開了,車内隻剩他們倆。
祝漣真在後座,望着窗外的暴雪。
今晚的車極其難開,有些積雪厚的地方臨時封了路,談情不得不繞遠。祝漣真看了眼手機時間,現在快零點了,沒記錯的話他們上車時才九點半。
算一算兩人住處的距離,再加上此時的惡劣天氣,等談情回到家恐怕還得耗費倆小時。
祝漣真開始犯難。雪天開車有安全隐患,他不想看着談情冒風險,隻能留他去自己家過夜。
可曾經親密的關系免不了令他顧慮,一時琢磨不出合适的措辭,光說“去我家睡”或者“你今晚住下吧”,不夠委婉避嫌。
他還沒斟酌出表達方式,談情先開口問:“小祝,能留我一宿嗎?車太難開了,總打滑。”
這下不必糾結了,祝漣真馬上答應:“行。”
回到家一開門,兩人先聽到了一聲嬌滴滴的貓叫。一隻雪白色的波斯貓小步跑來,圍在祝漣真腳邊蹭來蹭去,讨要吃的。
“奶司。”談情脫掉沾着寒氣的外套,笑着蹲下來沖貓伸手,“好久不見。”
奶司試着聞了幾下他手腕,然後用毛茸茸的腦袋親切地頂談情掌心,求他撫摸。
談情揉了揉它背脊,“它還記得我。”
祝漣真說:“也不一定,他對誰都親。”
祝漣真去沖了個澡,出來時聞見了一陣熱湯和佐料的香味。家裡是半開放式的廚房,他站在樓梯上就能看見談情切菜的背影。談情轉頭對他說:“我看冰箱裡有番茄和豆芽,先給你煮一碗醒酒湯。”
冰箱所有食材都是負責做飯的阿姨買來的,祝漣真最讨厭番茄,不過沒有挑食的毛病,隻是有點忌口:“别放生姜和香菜。”
熬湯的步驟很簡單,談情常常閑下來觀察四周,有時會被某樣東西引起注意,比如:“那台咖啡機我好像也有一台。”
祝漣真:“這台就是你買多了送我的。”
過不久他又發現新奇的東西:“裡面擺的那套餐具挺漂亮的。”
祝漣真:“……也是你拿來的。”
“那個白色的機器是什麼?”
“号稱免洗冷壓的水果榨汁機。”祝漣真說,“隻用過一次就壞了,懶得修。”
“我買的嗎?”
“除了你誰還會送這種雞肋?”
湯鍋開始翻滾泡泡,兩個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談情若有所思:“這個廚房像是我租給你的。”
祝漣真破口大罵:“你這反客為主也太快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