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漣真抻順衣角,悶聲答:“聽說洗掉很疼,所以懶得管了,反正我自己看不見。”
眼不見就心不煩。
餘光注意到談情那道坦然的視線後,祝漣真有點底氣不足,“我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說。”
談情退後半步,“那晚安。”
關上門,祝漣真安慰自己“至少不是被談情以外的人看見了”,勉強算虛驚一場。
另一方面,他又沒懂那句“還在啊”裡面包含着何種情緒,得是默認“不在了”才會這樣說吧?如果覺得他的“不在了”,那談情自己的呢,也沒有了?
在這件事上,比他更早下了決心嗎?
祝漣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動了動發僵的脖子,不再想這種無聊的問題了。
天蒙蒙亮,與斑駁的雲融成一片灰藍,沉重地壓下來。
難得的休息日,祝漣真回家拿些東西。阿緒開車時抱怨起最近私生粉又變多了,敢也趕不走。
見祝漣真不怎麼接話,阿緒補充了句:“不好意思啊,我不該提這個。”
祝漣真:“怎麼了?我剛才在想别的,沒仔細聽你說話。”
阿緒神色放松:“那就好,我還以為不小心戳到你心理陰影了呢。”
“……哈?”祝漣真蹙眉,“聽不懂。”
“你之前不是說,你跟談情被偷拍過嘛,我要是你,以後見到私生就搬家。”
祝漣真不屑地咂舌,“被偷拍就被偷拍,我幹嘛要因為别人的越界而束縛自己啊,哪怕重來一次,我當時也是該親就親,這又沒犯法。”
他本意隻是想表達自己不為外物所動的心态,結果阿緒的重點落在了後半句話上:“原來那個時候是你親的談情啊。”
“不是,”祝漣真剛想反駁,可印象裡也不敢确定,“我哪記得這種細節,剛才随口一說罷了!”
阿緒吹了聲口哨逗他:“哦呼——”
祝漣真頭皮快炸了:“煩死了!”
轉天,Acemon量身定做的新打歌服到了,以黑色為主色調,細節處設計得十分華麗,有一種陰郁又傲慢的氣質。成員們為《Shake》實體EP拍攝了限定生寫,攝影師跟拍大半天,充分積攢了素材,讓他們挑自己滿意的幾張。
好幾十張照片鋪在練舞室地闆上,看得他們眼花缭亂,Koty糾結半天,自己實在太帥了,隻選三張遠遠不夠。
正挑着,他被旁邊的付榕生寫吸引了注意,忍不住拾起來一張欣賞。付榕膚色是标準的冷一白,五官要是單看哪兒都漠然刻薄,可拼在一起就有種高貴的美感,穿上黑色打歌服後更襯出一種離群脫俗的氣質。
端詳片刻,Koty意猶未盡地把照片放回原位。大家陸陸續續地選擇完畢,工作人員要把所有樣片收回去,Koty問:“收回去有什麼用嗎?”
“沒用,隻為了防止物料提前流出,我們得先保管着。”
Koty說:“那讓我們自己保管吧,不給别人看。”
工作人員馬上向Koty投去“就你?”的懷疑眼神。
到了吃飯時間,祝漣真看見Koty那身影鬼鬼祟祟地往一個不常去的方向走,猜到他指不定要去幹什麼好事,果斷跟上去幹擾,以便報複他那天為了紋身糾纏自己的行徑。
Koty倒是不介意被跟着,還不打自招地問:“你也來偷生寫啊?”
“你要那個幹什麼?”
“我們拍了那麼多組,最後隻發三張,剩下的不就留着沒用鎖櫃子裡嘛,還不如我們自己拿走收藏。”
祝漣真一想也是,之前媽媽還打電話抱怨說翻他照片麻煩呢,現在這智能手機的時代照片全在雲盤裡,沒有以前那種一家人圍在一起翻相冊的溫馨感覺了。
他說:“我也去拿,送給我媽。”
Acemon在公司有專屬的資料室,他們到了門口發現上鎖了,祝漣真歎氣:“白跑一趟,算了算了。”
“放心,早有準備。”Koty輕車熟路地摸摸口袋,掏出一串提前借來的鑰匙,找到正确地那把插上鎖眼,擰動把手。
兩人進去找到了剛才的一沓生寫,Koty手法像洗撲克牌一樣,迅速從中把付榕的挑出來,塞進自己口袋。
祝漣真:“合着你是想拿别人的啊,變态!”
“你也快點,要是有人來了我們要被罵的。”Koty提醒他,“我去門口等你,放放風。”
“别真跟做賊似的行不行,被發現了又怎樣。”祝漣真翻了半天,沒找到自己的,隻好放棄。在把幾十張生寫重新歸位的過程中,他瞄到了談情的某一張表情,于是停下手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祝漣真記得這張照片拍攝時的場景,當時工作人員推着道具車經過,輪子不小心卡住,一車東西全翻出來了,周圍人全被吓了一跳。談情的表情也有點驚訝,偏着頭,雙眼略微睜大盯着某個地方。
平時基本見不到談情露出這種被吓一跳的神态,祝漣真感到新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Koty又在門口催促了,祝漣真猶豫不決,最後想着“來都來了,幹嘛空手而歸”,鬼使神差地把談情的那張生寫塞進了口袋,想着帶回去給本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