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祝漣真冷靜下來了,後知後覺泛起羞恥:自己剛才是中邪了嗎,拿這玩意兒回去幹嘛?
肯定是被Koty影響了。
回到酒店的自助餐廳,其他三人已經快吃完飯了,祝漣真坐下來,談情遞給他裝甜點的餐盤:“服務員說馬卡龍的材料不夠了,隻給你留了一個。”
祝漣真心虛得不敢直視談情,接過盤子,下意識地說:“謝謝。”
談情安靜地看着他。
祝漣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思維渙散,正常交流時他完全不會跟談情客氣的。
付榕吃完走了,Koty這才敢拿出偷來的生寫,裝進自己包裡。紀雲庭看見後,鄙夷道:“合着你倆剛才消失半天,搞這種事去了。”
祝漣真趕緊撇清關系:“我可沒拿付榕的!我是想去拿自己的送我媽而已,結果最後還沒拿到。”
“你要你的嗎?在我這裡。”談情說着,手伸進外套口袋。祝漣真看見他掏出來好幾張自己的生寫,數量多到排開來都能當扇子了。
祝漣真愕然,什麼時候下手的?而且他才拿了談情一張,對方怎麼好意思把他的全拿走。
“我說想要你的送給談笑,保證不會傳到網上,工作人員就拿給我了。”談情淡定地解釋道。
Koty瞠目結舌:“憑什麼你就這麼好說話?”
祝漣真對“談笑”這個名字有印象,“是你妹妹吧,她要這個做什麼?”
“她很早就是你粉絲了,以前也來過我們演唱會。”談情把生寫還給祝漣真,“既然你想給你媽媽,那我就不留着了。”
“啊,無所謂,你拿去吧。”祝漣真索性當交換了,畢竟自己這邊偷藏了談情的一張,還不像對方有正當理由,心裡難免不安。
他順便還給談笑簽了個名,讓談情一起送給她。
***
回家後,阿緒幫祝漣真整理包裡随身物品,發現到了談情那張照片。
她神色複雜:“你是Gay吧。”
祝漣真若無其事:“我最近想練習射飛镖,先收集一下靶子而已。”
阿緒将信将疑:“非得是談情的臉才能射嗎?”
祝漣真矢口否認:“沒有!”
阿緒心領神會:“就是Gay吧。”
祝漣真咬緊牙關:“不是的!”
他不是什麼“恐同即深櫃”,同性戀當然不可恥,問題在于他對男人根本沒興趣,也就歪出來了談情這麼一個例外,所以承認是Gay顯然和他天生的性取向不符。
按理說,他也不可能對談情動心。但當時年紀小,兩個年輕氣盛、情窦未開的男生遇上“CP營業”這種與生活密不可分的工作,耳濡目染,久而久之就變得不對勁兒了。
粉絲的呼聲、公司的安排、青春期的懵懂、彼此的好感……種種因素促成的暧昧氛圍,将他們從普通友情推向了另一種關系。
大概是倆直男在不經意間互相掰彎吧。
互相喜歡是真的,但年少無知,把這份始于友情和營業的喜歡誤會成愛情也是真的。心照不宣的隐秘感總是牽動他心神,而真正戀愛後的麻煩隐患卻會将原本的朦胧沖淡。
他們之間存在一層天然的隔閡,祝漣真感覺得出來,相信談情也是一樣。
談情幾乎沒有向他傾吐過負面情緒,如果相處中産生矛盾,基本都是祝漣真痛快地宣洩一番,談情體貼地照單全收。反過來的情況絕對不存在,祝漣真也難以想象談情生氣的模樣。
于是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忽略了“是人就有喜怒哀樂”的道理,默認談情天生脾氣好到沒有消極反饋。
等後知後覺意識到其實是“談情從未向我敞開心扉”的時候,信任便随之慢慢瓦解。
所以後來出現危機時,這段puppy love根本經不住考驗。唯一可惜的是,連朋友都當不回去了。
“對了,剛才我幫你拿了快遞。”阿緒想起來這件事,從包裡拿出一個小袋子遞過去。
包裝貼着“同城閃送”的标簽,祝漣真一頭霧水。
快件隻有巴掌大,還纏了好多圈氣泡紙,他一層一層拆開,看見裡面躺着枚白色耳機盒。
是談情送的。
祝漣真這才想起确認寄件人地址,拿起外包裝一瞧,頓時傻了眼——
那是分手前,自己和談情同居的房子。
怎麼是從這裡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