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虛詞,七姑娘也隻當聽聽,她睜着澄澈的大眼睛回道:“伯娘事情多,我不敢打擾。可惜我的小廚房隻有個做糕點的娘子,要是多幾個人,我也就不會鬧笑話了。”
大夫人内心一動,提議道:“不若這樣,叫那個犯錯的廚娘去你的小廚房當差,将功補過,随你差遣,如何?”
“祖母。”七姑娘擡頭看老夫人,眼中孺慕之情都要溢出來了,就像在說:全靠祖母做主。
“也成,不過先把他們叫進來,我親眼見過,探探老不老實,如果再敢欺瞞,就不隻是二十闆子那麼簡單了。”老夫人“哼”了一聲。
七姑娘攥着老夫人衣角,有了孩童的稚嫩感。她多了解老夫人,佛口蛇心、喜好面子,慣會在面上作文章,背後淡漠着呢。
她也就是挑的時機更好,落水、變了性子、想着感恩祖母關心、進而獻菜……這一步步,才做成了這件事。
她都決定好了,該争取就争取,至于往後,還不知有什麼變數,且看着再作打算。
“诶,兒媳這就去安排。”大夫人擺擺手叫媽媽去安排。吃了虧,她也不肯善罷甘休,眼珠子一轉,便說道:“是了,隻不過這青竹軒小廚房是五夫人開口設的,這憑空多了人,母親您看是不是派人告知她一聲?”
提到了五夫人,老夫人就想到她的不足,頓時皺眉,不喜道:“不必,她院内事情不少,這等小事就不用教人走來走去。”當初設小廚房卻不安排妥當,想也知道五夫人的小心思,但她沒有擺在明面上來說。
“是。”這回大夫人才是真的惱了,她為李家操心多年,公中時常虧損,她還要自個貼嫁妝銀子進去,可老夫人從不會這樣為她着想。反倒是那個五夫人,成天捧了金銀财寶孝敬她,她就巴巴兒地為她說話,可恨!
不多時,便有一個臉生嫩的廚娘來了,大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說,“啟禀老夫人,這就是經常為七姑娘做膳食的廚娘,已經帶來了。”
老夫人視線從廚娘臉上移到大夫人身上,心裡明鏡似的,卻沒有說出口,而是說道:“既如此,就叫她受了罰,然後去青竹軒。”
和稀泥一般,這事就完了。
“祖母,您禮佛,叫她在福壽堂挨打也不好,不若讓孫女把她帶回去,再罰。”七姑娘言語間都是為老夫人着想,“左右她知道錯就行了。”
“也好,就依你的意思。”
從福壽堂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到了五院,一個衣着鮮亮的丫鬟主動迎上來,“奴婢蓮春見過七姑娘,五夫人請您去正院。”
“我回去換身衣裳,你去禀告母親,我晚一點過去。”七姑娘掀了掀眼皮,淡淡地看着蓮春。
待回到青竹軒,七姑娘就吩咐,“翠平還有滿月陪我去正院,你們兩個回去歇息。”
“是。”
南枝此刻嘴皮子起皮了,去福壽堂這麼久,一口水一口吃食都沒有。
即便是這樣,她也還是沒落下秋扇,“秋扇姐姐,這老夫人賞我們的菜擺在哪兒吃?”
“這是老夫人賞你的,我怎好臉大?”秋扇長的花容月貌,是小家碧玉的娴雅美人,此刻她微微蹙眉,瞧不出情緒。
原來是老夫人與七姑娘重新用膳後,問到了南枝選了甚首飾,見南枝挑的頭飾不起眼,老夫人覺她不貪心,不像大廚房的刁奴,順着杆子往上爬,故而把剩菜賞她。
别看是主子吃剩的,對于她們丫鬟而言,可是一頓美味佳肴。
“诶,姐姐為七姑娘盡心,老夫人看在眼裡,隻是不好提出來。瞧這菜的數量,就知道不單是賞我一個人,姐姐有功,合該一起用了。”南枝舌燦蓮花,對上大丫鬟是一個面孔,對無甚存在感的丫鬟,又是一個面孔。
她倒不怕拆穿,這是拍馬屁嗎?這是她一片赤子之心,發自内心想這樣做,哪兒就是不入流了?
哪怕流雲與滿月覺得不對,可又有甚證據證明她有兩幅面容?
“那就一起用。”秋扇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