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賭怡情罷了。”連景淮不鹹不淡地回答着,同時将盛沅錦拉到身後,擺出一副維護的姿态。
以五皇子的聰慧,當然看得出藏在這個動作背後的暗示。他勾勾嘴角,佯裝識相地說道:“既然淮兄身旁有佳人在側,愚弟也不好過分打攪。這樣吧,淮兄你給個準話,賞菊宴上能否抽空陪愚弟喝上幾杯?”
連景淮聞言擡起眼皮,狹長的一雙桃花眼裡寒芒閃爍。 “大人的事情,小孩兒少摻和。”他這句話倒不是挑釁,而是實打實的勸告。
五皇子哪怕城府再怎麼深沉,也是相對同齡人而言,想和他玩手段,确實還早得很。
連景淮不欲多做逗留,張口道了句“失陪”便先行離開。
擦肩而過時,五皇子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幾眼盛沅錦。隻見她面容生得精緻,眼鼻唇齒,樣樣都是罕見的極品。
俗話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可盛沅錦卻從皮囊美進了骨子裡,甭管是誰看到,都會無端生出些許愛憐。然而,真正讓五皇子感到震驚的是,她的相貌,竟有三分肖似丹陽郡主。
雖然因為衣着和氣質的差異,乍一眼望過去,倒不是非常明顯,但凡是仔細觀察過,便不難發現兩人五官的雷同之處。
這就很奇怪了。
當初聽聞連景淮為美色所迷的時候,五皇子内心着實是好奇得不行。可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究竟是何等的天姿國色,才能把武賢王勾得鬼迷心竅。
如今真碰見這位小美人兒了,他非但沒解開困惑,反而深深陷入另一團疑雲。
倘若将長相分成三六九等,丹陽郡主絕對可以算作上上等的。而盛沅錦,頂多是在這個基礎上更添一分靈性、一分妩媚。換作任何男人,都不可能舍棄門當戶對的妻子,去選擇後者。
可連景淮偏偏就是做了與衆不同的決定,讓你猜不透他的想法。
這廂五皇子仍在思忖,那廂連景淮和盛沅錦卻已經走遠。
“王爺不去赴賞菊宴麼?”憋了半晌,盛沅錦終究還是沒忍住将心裡話問出口。
連景淮壓根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垂下眼睑沉默片刻,才開了口,聲音中難辨喜怒:“帝後那邊我自會給個交代,你無須多慮。”
盛沅錦聞言心裡咯噔一下,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顧這段日子,她幾乎沒有感到踏實過,腳底像是懸空了,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虛浮。
如果說之前她還隻是有個朦胧的猜測,那麼經過這幾日,盛沅錦基本已經可以肯定連景淮是切切實實喜歡她的。
其實以盛沅錦六品小官之女的出身,能夠攀上武賢王這棵大樹,哪怕隻當個無品無級的庶妃,都是祖墳冒青煙的幸事。
可盛沅錦不樂意。
旁人或許會因此看輕她,覺得這區區宮女是在刻意拿喬,沒有小姐命,卻有小姐病。甚至用夾雜着嘲諷與羨慕,嫉妒與忿恨的語氣勸告她:“認清自個兒的身份,别太拿自己當回事,過了這個村兒,可就再找不着這個店兒了”。
但她想擁有一個家,想要堂堂正正進入夫家族譜,又有什麼錯?
“奴婢自知人微言輕,無法幹預王爺的決定。可若要讓奴婢說,那奴婢甯可一輩子不嫁,也絕不給人做妾……”盛沅錦說罷斂起袖子,朝連景淮鄭重地福了一禮:“是奴婢逾矩了,還望王爺見諒。”
不得不說,盛沅錦很會審時度勢。她這一認錯,便是把自己的姿态降到最低,倘若連景淮再追究她的失言,未免就顯得小肚雞腸。
連景淮當真是被氣笑了,他在想,回去以後該怎麼制裁這個愛使小聰明的壞姑娘,但在那之前,得先把正事捋清楚。
“年輕的女孩兒有骨氣,固然是好事,可本王何時說過要讓你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