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沅錦疑惑地望過去,着實搞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那可是武賢王府啊!多少名門貴女削尖腦袋,使出渾身解數都想擠進去的地方,豈能容得她放肆?
盛家和連家社會地位的不平等,再加上他們先有肌膚之親,後無夫妻之實的相處方式,注定了這段情路的崎岖——盛沅錦終究是沒有底氣,勝任武賢王妃這一角色。
連景淮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當然了,沒辦法讓心愛之人信任的自己也有責任。
或許他應該給予盛沅錦承諾,但一個尚有婚約纏身的男人,哪怕情話說得再動聽,也隻是說說而已,沒有能力付諸實踐。
“我知道口說無憑,也沒指望僅憑三言兩語就說服你。但是盛沅錦,我希望你能夠明白……”話至此處,連景淮稍作停頓,而後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不在意妻子的出身是否尊貴,更不需要嶽家的錦上添花,武賢王府代表的是天底下最高的門第。隻要我想,可以擡舉任何人。”
“再給我多一點時間,”連景淮雙目直視着她,毫不避退。 “我會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料理幹淨,我會讓你依賴我。”
若是仔細聆聽便不難發現,他着重強調了依賴二字。對于連景淮而言,最好的感情狀态不是妻子把丈夫當成天,然後每日都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生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他,就會引發山崩地裂的後果。
而是你知道無論如何,都有我為你頂着天,所以你可以盡情地在我身邊撒野。
連景淮字字句句,說得格外清楚,但盛沅錦聽在耳裡卻隻覺得恍惚。就在剛才,她的腦海中毫無預兆地閃現出幾個記憶畫面,細碎、散亂,如同一團亂麻。
盛沅錦有預感,那些零星的片段并不是偶然出現的,它們可能指引着一條通往真相的道路。可每當她試圖着手拼湊時,思緒便像斷了線的風筝,拉都拉不回。
盛沅錦揉揉太陽穴,以減緩用腦過度帶來的頭疼。
推心置腹的談話固然有助于厘清誤會,但坦誠過後,難免會有種隐私被扒光的不自在感。于是,連景淮索性打消了帶盛沅錦遊遍玉井胡同的念頭,早早掉頭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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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回的約會不盡完美,但至少是有點新進展。當日下午,連景淮親自走了趟吏部。
作為掌控着全國大小官吏選拔、升降、考核、任免等事務的部門,吏部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然而鮮少有人知道,當年的萬乘皇帝曾經賜予連家監管吏部的權力。這就意味着,連景淮能夠直接對朝廷命官進行人事調度。
這項權力看似很大,實則限制卻不少。畢竟選派官員不是兒戲,你想任命誰,總得說出個子醜寅卯,他有何能力?憑什麼脫穎而出?如果不是為了盛沅錦,連景淮還真懶得動這個嘴皮子。
吏部尚書趙弘鈞坐在他對面,目光沉靜,内心卻已是百轉千回:“不知王爺今日造訪,所為何事?”
連景淮并未急着切入正題,而是端起茶壺,給趙弘鈞倒上一杯茶,然後再把自己面前的杯子也滿上。“難為趙大人在百忙之中,撥冗出來一見。先喝口茶歇歇罷。”
“王爺這話說的可就折煞下官了。能為您效勞,實在是下官的榮幸。”趙弘鈞輕抿了口茶,随即裝模作樣的打起官腔來。
連景淮卻不接茬,隻自顧自品着香茗,待杯中茶悉數飲盡才再度開口道:“若是我記得不差,吏部底下應當有位姓盛名文旭的主事?不知他平時表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