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景淮輕哼一聲,滿不在意地說:“你就是我的原則。”
“……”盛沅錦是真搞不明白,他為什麼總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類令人臉紅心跳的話語。
停頓半晌,她終是歎了口氣道:“說來也不怕王爺笑話,當年若非我外祖父四處延請名師,悉心栽培,單憑父親的學識功底,還真不一定能考得中進士。所以,父親擔任主事是适得其所,倘若真做了高官,我怕他應付不來。”
連景淮知曉盛沅錦的性子,她記仇,恩怨分明,但絕不是個小心眼的女孩兒。
這會提到盛文旭,她雖然語調平常,沒有多少對父親的依戀,可字裡行間仍舊帶着隐晦的關心。
“我明白了。”連景淮應完,又半開玩笑地道:“不過說實話,我提攜盛文旭,為的隻是讓你從娘家出嫁時可以更風光,更得臉。”
盛沅錦聞言難得沒有推辭,而是認認真真地琢磨了片刻,然後說道:“王爺若是真想扶持我的家人,不如把這個機會留給我的二弟,盛長儒。”
平心而論,盛長儒無論天賦,抑或是努力程度都遠勝于年輕時的盛文旭,長久以往必定能夠成為全家的頂梁柱。
然而,他畢竟出自繼夫人譚氏腹中,将來得勢,未必肯幫襯着盛沅錦這個同父異母的長姐,因此連景淮内心相當猶豫。
盛沅錦見他作深思狀,當即猜到他心中的顧慮,遂解釋道:“長儒品行端方,不會做出那等忘恩負義的小人行徑。更何況,從前我們一同玩耍,一同讀書習字的情份不是作假,我信任他。”
不知為何,當聽見盛沅錦毫不遲疑地說出’我信任他’四字時,連景淮竟隐約有些吃味。他在心裡默念數遍:“他們是親姐弟,他們是親姐弟,他們是親姐弟……”才稍有緩和。
“既然如此,我便等着看今年的春闱結果。盛文旭若是能夠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考中二甲的前段,乃至于一甲,我也樂意關照這種優秀的後輩。”
“嗯。”盛沅錦莞爾道:“長儒性格活潑開朗,從小就招人喜歡,你大約能和他相處得不錯。”
随後,連景淮又和盛沅錦天南地北地侃了許久。直到她阖上雙眸,呼吸變得平穩,連景淮才俯身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吻:“晚安。”
翌日盛沅錦醒來時,連景淮想當然已經不在了。
時辰尚早,她估摸着連景淮應當還未用過早膳,于是便張口喚來琉璃,問道:“廚房裡可還有面粉?”
“有的有的!”提起吃食,琉璃立馬興奮得雙眼放光:“姑娘今兒要做什麼?”
“翡翠水晶蝦餃,嘗過嗎?”換作平時,盛沅錦頂多是煮個鹹粥或是煎蔥油餅當做早飯,但今日為了不讓連景淮覺得寒碜,她特意選擇賣相較佳的蒸餃。
而良好的賣相背後,往往要投入比平常更多的心血。制作翡翠水晶蝦餃,皮餡皆有講究,餡料得選用海蝦、肥瘦比例适中的豬腿肉,以及時鮮的冬筍。
再者,包進餃皮裡的餡量也得拿捏得分毫不差,如此才能達到皮薄如紙卻不露餡兒的境界。可見這道翡翠水晶蝦餃,确實處處考驗着廚者的功力。
栖雁閣内,盛沅錦正腳不沾地的忙活着;那邊崇越堂,氣氛卻詭異地凝滞了。
今晨,宮裡遣了兩名内侍過來傳話兒,内容翻來覆去都是在暗示連景淮必須出席賞菊宴。
本來這也不算什麼棘手的問題,畢竟區區太監又能奈連景淮何?然而,當為首的宦官摘下官帽,露出藏在帽檐裡那張白淨嬌俏的臉蛋時,連景淮就知道此事不易善了了。
因為那太監,居然是丹陽郡主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