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顧天晴追上了顧琉琛。

顧琉琛已經戴上頭盔騎在車上，正要發動車子。

顧天晴沖到車前攔住他，“你先下來，我有事要問你。”

顧琉琛騎在車上，單腿撐在地上沒動。

“下來啊！”顧天晴有點着急。

顧琉琛的表情被頭盔藏在黑暗裡，他靜靜地看着張開雙臂擋在車轱辘前的顧天晴，沉默片刻開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用問了，沒必要。”

顧天晴臉色變了變，雖然心裡已經隐約猜到了，可顧琉琛親口承認，還是讓她大受沖擊。

“你……顧琉琛，你昏頭了吧？！你才高二，她馬上就大學畢業了！”顧天晴擰着眉毛，“她知道嗎？”

顧琉琛又是一陣沉默。

顧天晴卻接着道，“不，她不可能知道。”

以程靜的脾氣，顧琉琛如果表白的話，她會立馬辭工。

“她現在很不好過，别給她添堵。”顧琉琛終于摘了頭盔，從車上下來。

顧天晴一聽，心裡涼了涼，開始為程靜擔心，為顧琉琛生氣。

“先不說你爸會不會答應，單從你們自身來講，你們之間差了六年，你升高三的時候她就大學畢業了，這個年齡差，她不會接受你，而且畢業之後，她也不會留在景城。琉琛，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但希望你清醒點，别一頭栽進去，不論從哪方面看，你們都不會有結果。”

顧琉琛靜靜地瞧着顧天晴，等她說完了才接了一句，“你說的我都知道，第一，我和誰在一起跟顧廷沒關系；第二，我知道她現在不會接受我，但這不表示以後不會；第三，她畢業離開景城也無所謂，我可以考去她所在的城市；最後，你說因為年齡差她不會接受我，這個，無非是覺得年紀小的人心性不定，不如同齡或年紀大的可靠……”說到這兒顧琉琛突然冷笑了一下，“但同齡或者年紀稍大的男人就一定可靠嗎？我爸比我媽年紀也要大一點，結果呢？”

顧天晴被堵得啞口無言。

原來顧琉琛比她想得要清醒理智得多，他從來不是那種腦門子發熱就會魯莽下決定的人。

可即使這樣，他和程靜之間依然不可能。

“小琛，你也許會覺得我多管閑事或者太世俗，但你和程靜真的不合适。你覺得生在顧家，這個家庭背景會容許你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嗎？尤其是叔叔，他那人你也知道的。而且，程靜心裡也有喜歡的人，你……”

顧琉琛靠坐在車上，輕輕拍了拍被他摘下的頭盔，“你說的我都知道，那又怎麼樣？即使我不花顧家一分錢照樣能活得很好，顧廷憑什麼管我？她有喜歡的人和我喜歡她不沖突。”

那又怎麼樣？顧天晴覺得自己要被顧琉琛的淡定打敗，“你說那又怎麼樣？”

顧天晴本想跟顧琉琛說點更現實的東西，可看着顧琉琛那張冷漠而堅定的臉，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轉而道，“你總不能一直這麼一廂情願下去吧？”

“沒努力過的事情，怎麼知道最後一定會是一廂情願？”顧琉琛重新戴上頭盔，因為有頭盔的阻隔他的後半句話顯得悶悶的，“我和她的事情，你别管。”

顧天晴瞪着顧琉琛吼了一句，“那你有沒有替她想過？”

“我自己有分寸，不會讓她為難。”

顧天晴沒能說出口的是，她擔心的根本原因不是顧琉琛會不會讓程靜為難，而是顧廷如果知道的話，他的感情就會變成程靜的災難。

她常常聽自己父親說顧廷這人太專制，做事又太狠太絕。

*

次日。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程铮被推進監護室。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就看接下來幾天的情況，如果沒有惡化這一大關就算闖過去了。

程靜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去打新的繳費單時經過骨科，她一直盯着單子，身後忽然有人叫了她一聲，回頭一看正是崔錦。

和她同來的還有坐在輪椅上，整條腿都打着石膏的譚宇。

譚宇跟顧琉琛很不對付處處針對，跟崔錦關系卻很好，對隻見過兩次的程靜也沒什麼敵意。

見了程靜還樂呵呵地招了招手打招呼，“程姐姐！”

“腿怎麼傷了？”

譚宇一擺手滿臉郁悶，“别提了！”

崔錦笑道，“還不是昨晚非得逞強跟琉琛他們賽車，結果車出了問題，摔斷了腿。”

譚宇望着崔錦笑吟吟的臉，心裡郁悶，這種郁悶也不由自主地浮在了臉上。

開口卻成了朋友間玩笑似的抱怨，“我都摔成這樣了，你不心疼一下，還笑。”

“送你來醫院，已經很夠義氣了好嗎？别忘了我可是十三高的，跟琉琛他們一個陣營！”

譚宇臭了臉，“你就不能身在曹營心在漢一下？”

“那可不行。”

崔錦回了譚宇，又對程靜道，“對了，程老師你知道琉琛昨晚幹什麼去了嗎？賽車第三場都要開始了，他突然有事騎着車就跑了，我問楚澈，楚澈說他也不清楚，給琉琛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接。你不知道，他那車沒上牌照他又沒到領駕照的年齡，不能上路。我擔心的一晚都沒睡好。”

一旁譚宇聽了這話，臉色很難看，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到我了沒。”

自己滾着輪椅走開了。

“昨天我有重要的事情，不好接電話。”

顧琉琛提着個大塑料袋過來，替程靜接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