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會同意吧？

尤其是她已經被逼入絕境，再也無路可走。

程靜抿着嘴始終沒說話。

顧廷看了她半晌笑了一聲，“程老師可以回去慢慢考慮，想通了給我打電話。”

“想好了，我會讓顧琉琛死心，畢竟，在我眼裡他真的隻是我輔導的學生。”頓了頓她接着道，“但是您給的那些優待就不必了。”

顧廷笑了，老謀深算的那種。

程靜走後，助理從旁邊的暗室出來，将手裡的錄音筆放到顧廷面前，“先生，該錄的都錄下了。”

顧廷拿起錄音筆在捏在手裡緩緩轉了轉。

“小琛那裡怎麼樣？”

“少爺除了接手趙奎的活兒，又新加入了吳城那邊一個叫什麼青蘋果公司的遊戲開發項目，好像是楚家那邊給介紹的。哦，對了！就是少爺那發小楚澈的父親。他跟學校那邊撒謊請了長假，前幾天跑吳城去了。”

顧廷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倒是真豁出去了，為了個女的學業丢在一邊不說，楚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邊緣角色給他找的活也去接！”

助理低頭不語。

片刻後顧廷吐了口氣，“暫時随他去，你去接洽一下，讓對方盡可能把他拖在吳城。”

助力立刻明白了顧廷的意思，斟酌道，“那些照片和帖子需不需要處理掉？”

“不！讓它們挂着，不論誰放上去的，找個合适的時機推波助瀾一把。”

“這……對小琛少爺的名聲不好吧？”

“你覺得這種事情，誰吃虧更多？”

當然是女人！而且顧琉琛年紀小，人家充其量說句少不更事，而程靜則完全不同！

助理立刻明白了顧廷的用意，不禁有些脊背發寒。

“好，我馬上去辦。”

從茶藝館出來，程靜就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程铮突然顱内大出血，還沒來得及搶救人就沒了。

當她趕到醫院的時候，程铮人都涼了。

而糟糕的事情遠沒停止。

她那一直沒露面的母親曾春玉卻在這個時候終于帶着弟弟程才于傍晚時分到達，見到的當然隻是冷冰冰的屍體，還有坐在病床旁邊發呆的程靜。

曾春玉突然發了瘋似的一巴掌扇過來，然後指着程靜鼻子大罵她不孝，好好一個人就這麼被她折騰沒了，連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程靜感覺不到臉上火辣辣的腫痛，隻是怔怔地望着母親，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好奇怪，眼前這個給了自己的生命的也格外陌生，好像從來都沒認識過。

旁邊，她弟弟沒有阻攔勸說曾春玉，反而張牙舞爪地拱火，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她仿佛看見了第二個程铮。

面對兩個血緣至親的責罵推搡，她沒有任何反應，整個人都魂遊天外，渾噩地想着前些日子她打電話回去告訴曾春玉程铮的發生意外事故，需要大額醫療費，曾春玉在電話裡詛咒程铮趕緊死那些話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之後，程铮被送回鄉下下葬，停靈三天，門前冷落，親戚沒來幾個。

倒是偶爾聽到幾句閑話，無非說這種人走了簡直不要太好。

而這三天裡，曾春玉對程靜的态度惡劣至極，仿佛程靜不是她女兒，而是仇人。

罵她掃把星災星已經是最好聽的了。

程靜隻是一臉麻木冷淡地聽着，都不知道是怎麼在曾春玉和弟弟程才的惡劣态度中熬下來的。

葬禮後，她拖着一身疲累和麻木回到景城租住的地方蒙頭大睡。

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天變得格外冷，一直陰沉潮冷。

摸出幾天沒用過的手機，按了按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它已經電量耗盡。

插上充電器開機，信号上的紅叉消失的那一瞬，許多消息提示音叮叮咚咚地響起，有短信提示音，有微信提示音，也有未接電話提醒。

睡了許久，精神終于好些了，頭腦卻仍然有些昏沉，她正要點開那些消息逐條去看，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教務處座機。

教務主任是個姓徐的秃頂小老頭，同時兼任程靜所在班級班主任，平時不苟言笑，很是嚴肅。

但對十足優秀的學生總是和藹三分。

程靜的成績在X大金融系是屈指可數的，平時“秃頂”見了她也總是嘴角上揚，帶着兩分慈祥的意味。

而這次，程靜一進辦公室就敏銳地感覺到氣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