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從火焰灼燒中緩過神的手下齊齊往後退了一步,人總是會下意識的遠離危險事物,這些危險事物可以是火焰,可以是怪物,也可以是瘋子。
走廊盡頭的男人長相俊秀,衣着也很考究,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看不出什麼問題。但他的行動和邏輯卻完全不像外表那樣。
這就是個披着人皮的瘋子!
末日後的世界失去了社會道德的束縛,在生存高壓下,大部分人心中的惡意被釋放,多少有些精神失常。這沒什麼,還保留着道德的才是蠢貨——但在見識到王宵言的所作所為之後,他們的心裡難得的喚醒了一絲良知,覺得有道德也沒什麼不好。
王宵言沒追上去,無論如何,他也追不上會傳送的異能者,更何況對方手上正捏着一張草稿紙。
旁邊那個會隐身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消失了,王宵言把眼神移回來,看向走廊盡頭,難得的說了句人話:
“你故意讓傳送失效……就是為了不想讓他帶那些人走?”
蘭因反問:“當然,逃亡路上,為什麼要帶上那麼多不相幹的人?”
這段的邏輯沒毛病,所有人都這樣想,吃飽了撐的才會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關心其他人。
王宵言靜了一秒:“……等他醒來,他會繼續想辦法救人的。”
“他不會的。”蘭因說,“我現在就帶他離開這個世界,他再也回不來——哦,我還可以把他的手腳全部折斷,他就再也不會考慮這些虛無缥缈的事情了。”
蘭因的語氣是那麼理所當然,他還噙着一絲笑,不是那些病态的,癫狂的笑容。而是和平常無異,像是普通的聊天。他沒有任何一絲的情緒波動,似乎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
王宵言小聲自言自語:“他怎麼找了一個瘋子當隊友?”
唐珂:“……”這話從您嘴裡說出來怪怪的。
那邊的蘭因顯然不打算和他們繼續聊下去,他抽出一張草稿紙抛到半空,瞬間燃成灰燼。在眨眼間,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蘭因在傳送前,輕飄飄抛下一句話:“那麼——祝你們在這個世界玩得開心,再見。”
腳底熟悉的震動傳來,眼前的景色逐漸模糊,環形居民樓再一次開始空間變換!
“空間變換開始了!快!大家站到一起,别分散!别被傳走!”
在隊伍末尾的唐珂心道誰要和你們走,他故意裝作沒站穩的樣子往後摔,準備順勢開溜。結果眼前突然閃過一道人影,他被人硬生生扯了回來。
唐珂順着自己被拽住的手往上瞧,看見了一隻青灰色的,纏滿了繃帶的胳膊。再往上看,那标志性的,用黑色記号筆塗出的兩滴眼淚出現在眼前。
唐珂:“……”
唐珂艱難的笑了下:“王老闆,你好啊。”
“别摔倒了,小弟弟,”王宵言也沖他笑,“要是走丢了,就不好了。”
眼前的景象愈發模糊,一切似乎被扔進高溫熔爐中炙烤,緩慢融化。環形居民樓的空間變換開始,門牌号再次改變,所有人都被打散重組,換到了随機位置。
樓道内格外空曠,幾乎見不到任何人影。
唐珂看着拽着自己胳膊的王宵言,又看了看周圍,這裡隻有他們兩人——好消息是他确實成功脫離了老蔡一行人,壞消息是他現在有點想老蔡了。
“呀……”王宵言看着他笑,“小朋友,我們現在是隊友啦——你叫什麼名字?”
唐珂如實告知,王宵言還在笑:“太難記了,你就沒别的外号嗎?”
唐珂:“哈哈,有的,他們都叫我小白糖。”
“小白糖,小白糖……”王宵言念叨了幾遍,“好呀,小白糖——你認識那個人嗎?”
唐珂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他如實點頭:“認識——誰不認識他啊,通緝令排行榜一,任何和他有關的疑似線索都炒到天價。各大組織勢力都在找他,要是能把這人帶走,無論交給誰,下半生都可無憂無慮啊。”
“真可惜,被人搶先了。”王宵言歎了口氣,“不過沒關系,這附近連接着的都是死地,他們一時半會也走不了,小白糖,我們還是有機會把他搶回來的……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唐珂無辜的看着他:“不清楚,通緝令上隻有畫像,沒有名字。”
王宵言突然靠近,盯着唐珂:“你怎麼不知道他的名字?你以前從來不看新聞嗎——娛樂新聞也不看?”
“……”唐珂說,“王老闆,末日之前,我才六歲。字都認不全,打開電視機就是看動畫片,我真不認識他。”
“……算了,我總能想起來他叫什麼名字。”王宵言轉頭,興緻勃勃的看着緊閉的鐵門,“我們走,小白糖,你喜歡開盲盒嗎?”
環形居民樓,五層。
蘭因抱着受了重傷的儉舟往前走,樓道拐角處有一張陳舊沙發,他把昏迷着的儉舟放在上面。掀開儉舟的衣物,他的腹部還在往外滲着血,蘭因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半透明的小白瓶,滴到儉舟的傷口處。
“傷口”迅速結痂剝落,掉到地面,變成了幾張薄薄的紙片,腹部光潔如初。儉舟恍然睜開眼,他看見了蘭因那雙柔軟的,深藍色的眼睛,下意識往後退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