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聽得雲裡霧裡，顯然牧月如講的專業知識與新鮮名詞太多，一時還消化不了。

眼看着時辰差不多了，牧月如與林氏忙碌了一天，此刻已經饑腸辘辘。兩人關了店鋪，準備先尋一處酒館飽餐一頓。

自從上一次在家中大醉以後，林氏便喜歡上了與牧月如一起喝酒的時候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

林氏帶着牧月如進了城中最出名的一家酒館，剛剛入座，林氏便點了一壺酒香四溢的花雕。

“今日不可貪杯啊。”牧月如笑了笑，看着林氏開心倒酒的模樣，忽而覺得林氏的性子相較于前一段時間更為開朗了。

與其依靠旁人生活，牧月如覺得，隻有這樣的林氏才算真正找到了人生的價值。

說話間，牧月如點的飯菜也陸陸續續上了來。

下酒自然要配好菜，牧月如點了好幾碟的葷腥。從前林氏在教坊是決計吃不到這些油膩食物的，而在牧家她也不被牧期允許貪食肉食，唯恐毀了身形，所以第一次看到桌上放着的好多沒吃過的東西，她也一時發饞。

“林姐姐，你多吃點，你太瘦了。”牧月如為林氏碗裡添上菜。

林氏心情大好，食欲大開，就着好菜多喝了幾杯，不覺便有些醉意上頭，趁着酒意與牧月如說了不少推心置腹的話，說到最後眼眶微紅：“我曾覺得我是最命苦的人，從小被親生父母嫌棄是女孩将我賣到教坊，我自小笨拙，學不會東西總會挨打。好不容易被贖出去，以為能跟着男人過安穩的日子，卻不想所嫁非人。但不幸中的萬幸，是我遇到了你……”

林氏将手輕輕搭在牧月如的手背上，手上慢慢用力收緊，直到把牧月如的手攥在她滾燙的手心，“好妹妹，以後我就為你活着。”

牧月如道：“你隻為你自己而活，人生還有數十載，誰又能說以後有什麼變數，誰又能一眼看到頭。”

林氏點頭，輕輕撫去眼角淚珠。

二人又多吃了幾杯酒，喝的醉醺醺的，這才回去。

到家門前時，林氏酒意清醒些許，人也膽怯起來：“我同你這麼晚回來，你爹他……”

“放心。”牧月如不由分說推門進去，林氏正要阻攔，忽見院子漆黑黑的一片，顯然并沒有人在。

牧月如解釋道：“我爹一有了銀子，不是去賭就是去喝花酒，不精疲力盡是不會回來的。”

林氏聽到這話心裡的石頭落了地，隻是又不免再次在心中歎惋：我這是嫁了個什麼男人。

牧月如給牧期留了門，因和林氏兩個人都困乏了，便直接撲在一張床上睡覺。

翌日一早，牧月如和林氏相繼醒來，卻未見牧期回來。二人索性不管，洗漱一番後便趕去胭脂鋪。

這日營業的章程同昨日一樣，雖人數比頭天開業少了很多，卻仍是忙的腳不沾地。因沒及時備貨，這一次被千金夫人們掃蕩過後，胭脂鋪裡的存貨便已然所剩無幾，好多貨架都空了。

也有夫人小姐沒買到心儀的妝品在鋪子裡氣惱了一頓，牧月如本着新店開業不敢得罪客人的原則隻能雙手送上她準備過的妝品小樣以表歉意。這樣一來，客人沒白跑一趟，自然不會再置氣。

送走所有客人，牧月如便準備早些打烊，一來與林氏回去研究新品胭脂，二來抓緊時間準備第二日的貨品。

卻不想剛要鎖好鋪子，牧期又恰巧出現在鋪子外，仿佛打量着她們要閉店來的似的。

這方牧期快速向前幾步，用身子擋在門檻前，笑呵呵對牧月如說道：“女兒，今天又賺了多少銀子，快拿出來給你爹使一使。”

聞言，林氏臉色都變了，她和牧月如辛辛苦苦幹這營生，忙的日日不得閑，賺來的錢卻要供養這樣一個男人。

她悲憤，卻無能為力。

隻能将目光投向牧月如，期望她能有什麼法子。

卻見牧月如微微一笑：“爹，錢可以給你，不過……”

她話鋒一轉，“隻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