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秋紀歎息,這一看就是表白被拒了,不然回來就是一副得意的樣子。
這頓慶功宴終究是少了點什麼,沒有想象中那麼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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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級畢業,我們升入二年級,緣下前輩們升入三年級,還有不到一年他們也要畢業了。
木兔光太郎每天都會給我發郵件和我講他遇到的事情,下意識地叫赤葦、下意識地叫木葉,在名字出口的那一刻才想起已經畢業。有球隊邀請他去試訓會跟我說,試訓通過了也會跟我說。一開始因為表白事件,我不知道回什麼比較好,回複都很簡單,顯得很冷淡。索性木兔光太郎也不需要我回多長的話,他根本不在意什麼态度,隻是很簡單地想要和我說這些事,被他感染得我也開始和他講最近遇到了什麼事。
新來的苗子裡有刺頭,對自己排球技術的态度和當初的影山比較像,隻不過是個笑面虎。緣下前輩很淡定,因為這新生比起我還差了不少。
後來我們畢業,這個孩子成為了主将。
日向翔陽去巴西以後,我本來打算做一個冷酷無情地機器人,結果木兔光太郎一休息就跑來學校找我玩,你對上那雙大眼睛真得很難說出拒絕的話,而且對于打直球的人,我向來沒有辦法。
剛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就被木兔光太郎拉去吃晚飯,一到店就看見黑尾鐵朗和赤葦京治坐在那裡閑談,我屁股剛坐下就聽見對面的人用誇張地語氣說道:“天呀,月醬!怎麼重的黑眼圈,感覺你的發量也少了很多啊,不會英年早秃吧?”
“真是謝謝你的關心了,黑尾前輩。”我說完沒忍住,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木兔光太郎也跟着打了個哈欠,黑尾鐵朗想要調笑幾句,在張口的那一刻,話卻變成了哈欠。
赤葦京治喝了一口啤酒,笑而不語。
我見狀說道:“說真的,過了這麼久,看見你們喝酒還是感覺很魔幻,總覺得你們應該喝果汁。”
“我們都成年好久啦!”木兔光太郎喝了一大口啤酒,“好爽快!”
夾了肉放在爐子上烤,我又夾了幾筷子涼菜給他們,“喝酒前墊墊肚子啊。”
“這算什麼?做經理的習慣嗎?”黑尾鐵朗吐槽道,手卻很老實地夾了涼菜吃了幾口才喝酒。
赤葦京治點頭緻謝,“多謝。”
木兔光太郎卻遲遲未動筷子,眼睛一直盯着正在被烤得滋滋作響的肉,“可惡,每次烤肉都覺得這個等待的過程好煎熬!”
“......你一直這樣盯着也不會馬上烤好的。”我把肉翻個面繼續烤。
黑尾鐵朗摸摸下巴,“你們倆現在相處得很融洽嘛——”
“禁止陰陽怪氣。”我夾了幾塊大蒜給他,微笑道,“多吃點,這樣口氣太重就不好開口了。”
木兔光太郎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聽到了嗎?快點吃啊,黑尾君~”
黑尾鐵朗咬牙,“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這頓飯吃得很累,因為一邊吃,還要一邊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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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宮城縣煙火大會,木兔光太郎可算是趕上了,提前一個禮拜就在訊息轟炸,導緻我再忙也忘不掉這件事。本來還邀請了赤葦京治,結果說臨近交稿期,已經準備搬到宇内天滿家住了。看到這條回複,我一時間不知道誰更慘,隻能同時為兩人祈禱。
出發的時間定在下午,這樣到宮城縣換好衣服也就差不多該去慶典了。
我還是學不會盤頭發,隻能從耳邊簡單取縷頭發紮在腦後,再戴上一個蝴蝶結發卡。浴衣是紫色系的,據說是今年的流行色來着,我邊塗着口紅,邊想一會兒到底穿不穿木屐。
為了美,還是穿吧。
收拾好還有半個小時出門,我坐在椅子上發呆。
我相信木兔光太郎不是我父親那種人,以後也會是是個好丈夫,可我怕自己不靠譜,怕到時候朋友都做不成。
為了不讓他以後難過,直接拒絕,這種為他好真的是木兔光太郎需要的嗎?
我兀自糾結到赴約時間,拎着手袋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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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暖光,還有紫色浴衣的新垣月。木兔光太郎有一種正在參加多年前的那場煙火大會的錯覺,等到那人走到面前晃了晃手,才回過神來。他嗅了嗅,聞到了玫瑰花的味道。
“好香哦。”
“會很濃嗎?我有噴香水。”我低頭聞了聞,複又擡頭看向他,“雖說距離煙火表演還有一段時間,但木兔前輩還是想逛一逛吧?那我們現在就進去吧。”
木兔光太郎沒有動,他看着前方的背影,擡手捂住胸口,隻覺得心髒跳得劇烈,那種情感非但沒有随着時間淡掉,反而愈發濃烈。
他遲鈍地發覺這次隻有他們兩個人,以往都是有赤葦在,或者黑尾那家夥,有時候還會有月島。木兔光太郎難得感到緊張,他很久沒有感到緊張了,掌心有些濡濕,偷偷在浴衣上蹭了蹭。
走在前面的人發現他沒有跟上來,轉過身催促道:“木兔前輩!”
木兔光太郎受驚地瞪大眼睛,還好沒瞧見他偷偷擦汗的樣子,他深吸一口氣,希望心髒不要跳得那麼快,邁着大步追了上去。
“來啦!”
煙火大會裡遊玩的東西和東京夏日祭典沒什麼區别,可木兔光太郎就是覺得這裡的要更好。
天空中煙花綻放,木兔光太郎喉結上下動了動,他開口了。
“月醬,我還是喜歡你。”
“我不會做男主人公那種濫情的人,我想做很厲害的王牌!也想做月醬的王牌!”
表白的人正在大聲說着羞恥的話語。
被表白的人從手袋裡掏出折扇打開遮住臉,心中慶幸還好臨走之前拿了一把折扇,“這麼羞恥的話肯定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诶?漫畫書上是這麼說的。”木兔光太郎歪頭。
我張口想說告白的句子很好,下次别說了,卻又覺得這句話不合适,臨到嘴邊換成了别的話語。
“為什麼呢?心結這種東西不是要我自己想開才行嗎?萬一我一直沒有想開,你不是又要被拒絕嗎?”
“啊.......可是!可是!”木兔光太郎可是了半天,“可是是我在追求月醬,為什麼要等月醬自己......呃?”他找不到合适的詞彙,直接跳過,“這是追求者應該做的事情才對吧!”
這是一個标準的木兔式回答,也是我沒有想到的回答。
折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我沉默半天,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就沒想過我要是一直都沒有戀愛的想法該怎麼辦嗎?”
木兔光太郎撓撓腦袋,“沒想過诶,我隻知道自己會像一直喜歡排球那樣喜歡你!月醬自己不也是有在努力改變嗎?不然根本不會陪我出來的吧,那我當然要更加努力了!”
鼓搗折扇的手一頓,我“唰”地一聲打開扇子遮住臉,沒叫他看見我此刻不自在的表情,“可惡!你怎麼這麼會講情話啊!”
“我隻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啊?”木兔光太郎迷茫地說道。
就是這一點才最犯規啊,旁人難以宣之于口的話,你卻能自然地講出來。能夠勇敢地說出自己心裡的話是多麼難的事情啊!
不,對于木兔光太郎來說這并不是一間難事,也不需要鼓起勇氣,這隻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罷了。
我認真地看着對面的已經不能稱呼為少年,而要稱之為男人的木兔光太郎,問道:“我性格糟糕、反複無常,突然有一天不喜歡你了也不是不可能,就算這樣光太郎前輩也不會改變心意嗎?”
“突然有一天……不喜歡我?” 木兔光太郎表情一肅,過了一會兒,他那雙眼睛放出光芒,“那就是現在喜歡我的意思嗎!月醬!”
這就是木兔光太郎的實力嗎?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完過後又平靜下來,緩緩說道:“我不是不相信前輩,是不相信自己。我并不抵觸和前輩一起生活,甚至覺得和前輩生活在一起會很開心。”
“但是我可能突然有一天就不喜歡前輩了,這樣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
“不答應的話還可以繼續做朋友,可明知前輩喜歡我還要當做沒這回事繼續當成朋友相處,對前輩也很不公平。”
我說完擡起頭,就發現木兔光太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面前,他看了我半天,語氣稀奇道:“月醬居然也有膽小的時候嗎?我還以為……”
就在我要惱羞成怒的時候,他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道:“這個問題當年合宿的時候,我和月說過的,月醬也在。雖然比賽的事情和戀愛不同,但我的想法還是差不多的。”
“未來會怎樣暫且不管,我現在想要和月醬在一起是全部的想法。如果月醬以後不喜歡我了也不需要有負擔,我的感情成為月醬的負擔,那才是讓我最不開心的事情。”
我楞楞地看着木兔光太郎,好久沒有說出來話。
他皺起臉,“我很想和月醬一直在一起就是了。”
“那……那……”我抓着衣袖,袖口被抓得皺皺巴巴。
木兔光太郎看着我,目光充滿期待,“不考慮以後會不會一直在一起,月醬會答應嗎?會答應嗎?會嗎?”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我被晃得暈乎乎的,點頭道:“會。”
我以為方才已經很亮了,現在才知道貓頭眼睛可以更亮,木兔光太郎一把将我舉起。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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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兔光太郎往後聞見玫瑰花的香味,便覺得夏天就在眼前。因為他在那天抱住了整個夏天。
——玫瑰花味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