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希撒謊了,她知道那首詩。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金比利隻是開了個頭,她腦海裡就慢慢跟着他念了起來,哪怕最後金比利被堵住了嘴,她的腦海裡的詩也沒有停下。
忘記了從哪裡學到的,但知道它出自詩經,講的是一位男子對漢水旁的遊玩的女子心生愛戀,但深知兩人之間的有如漢江之水般難以逾越的距離,求而不得。
金比利用的不恰當,這不是暗戀,是明戀。
不可休,不可求。
那時,向希所有的笃定開始動搖,沈潋的慌張與松懈更是讓它們頃刻間飛灰湮滅。
沈潋藏不住事兒。
所以他喜歡她。
沈潋竟然喜歡她!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向希的腦子一片混亂,走馬燈般的過去混沌地在腦海裡放映着。
初見?
不可能,他可讨厭我了。
背小帥回家?
有什麼可心動的。
初中?高中?
年都還沒成!
但是,這家夥叛逆早戀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我當時對他特别強勢!
誰會喜歡一個天天管他的人!
唯一有可能的應該是遊樂園。
不過就那短短一天,還持續到現在,也不太可能吧。
所以……有什麼可心動的?
怎麼都沒有頭緒,向希靠着冰冷的牆體緩緩蹲下。
他到底喜歡我哪裡啊,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神經依舊緊繃,強裝鎮定,向希去洗手台用冷水冷靜。
沒想到打開水龍頭後感覺更不好了,沈潋的微信名叫鋒利的流水,看到水就想到他。
無孔不入了。
擡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從脖子一路紅到額頭,和沈潋沒什麼兩樣。
不太妙啊。
所以他為什麼喜歡自己啊!
想不通這個死胡同,向希努力逼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又想到剛剛故意為了撇清暧昧關系說的“未來女友”,沈潋那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一定是被狠狠傷到了。
活該,誰叫他不告訴自己。
可告訴她後會怎麼樣呢。
答應?拒絕?
還不等她繼續向下想,包裡的手機傳來幾聲震動。
鋒利的流水:
“我下樓來找你了。”
葵花課堂:
“?”
鋒利的流水:
“你已經下去十五分鐘了。”
原來過了這麼久。
看來不能再躲了。
出去後,沒想到沈潋就在外面等着。
拿着手機,應該是還想給自己發消息,看她出來後快步走去,右手撫向向希的額頭。
糟糕。
向希确信,現在自己臉絕對比剛才還紅。
“我剛剛覺得你有點不正常。”
向希動作一頓。
哪裡不正常?
臉太紅了他能看見。
心跳太快了他也能聽見嗎?
“是不是發燒了。”
還好這家夥猜錯了。
向希拉下他的手,“沒有,悶着了,我們上去吧。”
沈潋很是關心。
“很難受嗎,我從沒見你臉這麼紅過。”
向希一點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我敏感肌一直都這樣。别說了,快走吧,人家等急。”
沈潋一顆心全挂在她身上。
“他們有什麼好等的,上面悶我們還是在下面待着吧,我讓服務員開空調。”
向希很苦惱。
“我們”在下面待着,那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她不會冷靜的,隻會更難受。
這個人一點不懂她的心,不準做她的男朋友。
下一秒,又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怎麼會這麼想?
她竟然在考慮沈潋做她男朋友這件事。
糾結的表情寫在臉上,不懂她心的沈潋又欲把手貼在她臉上感受體溫。
向希這次敏銳地躲開。
“我覺得你得去看看醫生了,更紅了。”
向希特别想說,你離我遠點就好了,但必然不可能。
“不用,正常情況,我緩緩就好了。”
“還是不去上面,在下面吹吹風。”
“不行,我就要去上面。”
兩人僵持不下,向希瞎編借口。
“在下面的話,外面的那些鳥槍大炮會拍到。”
“把窗戶關着,開空調,我會保護好你的。”
他說的坦蕩,向希知道這就單單是一句出自友情的保護。
可在她心裡另有一番味道。
好像被無意識地撩撥了。
“你又不是四面牆,怎麼可能全把我擋住。”她無奈道。
不給沈潋開口的機會,她拉着人的胳膊,就向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