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壽命如此短暫,他可能隻是閉關修煉些日子,一晃眼便會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于修士而言,時間并無太大所謂,可對于凡人,幾十年時間便是他們一生中很長很長的歲月了。
也許等他再回家之時,他們都已白發蒼蒼,而他卻依然是現在這幅樣子,想想也不由心生感歎——
仙道對于凡人,還真是毫不留情。
但是沒關系,至少他确定了一點,他有家,有親人。他們會一直在這裡等着他,他很滿足了。
慕沉拉住喬雲溪,将他往懷裡帶了帶,垂下腦袋擱在他肩上:“還會再見面的,小師兄别傷心唔啊……”
喬雲溪收回剛剛飛起一腳踹開慕沉的腿,淡淡伸手掃了掃肩膀剛才被他壓到的地方:“傷心你個大頭鬼呀,我又不是再不回來了。”
慕沉飛快的又扒了上來,圈着喬雲溪,兩臂牢牢抱住他的腰,整個人軟趴趴的挂在他身上:“小師兄你打我,好疼啊,小師兄我沒力氣了,你抱我回去吧。”
喬雲溪咬着後槽牙用力去掰腰後慕沉的兩隻手,可慕沉就跟長在了他身上似的,紋絲不動。
“沒力氣你就趕緊給我松手。”喬雲溪手繞到慕沉背後,又給了他一拳頭。
慕沉整個人抖了三抖,活似要吐血而亡了:“小師兄又打我,我可是要賴上你了,小師兄打我這麼多次要對我負責的。”
“負責你個大頭鬼,給小爺撒開,你再不松開我真要動手了。”喬雲溪幹脆利落的回道。
一天到晚讓他負責,不知道的以為自己把他怎麼了呢!
慕沉小歎口氣,感傷小師兄為何如此絕情,慢吞吞站直身子。
喬雲溪深感呼吸順暢了不少,快走幾步想将慕沉甩在後頭。
慕沉又豈能如他的意,又黏上去道:“小師兄真是冷酷,你在靜瀾峰練習禦劍之術結果從峰頂掉下去卡在樹上,還有亂吃丹藥連打三天嗝這些窘事我可一件都沒說,你不謝我也就算了,居然還打算抛下我這麼貼心的師弟,小師兄你怎麼能忍心~”
話至最後,慕沉連聲音都顫抖幾分。
喬雲溪也跟着顫抖了一下,他這般天賦應該去唱曲兒,唱那種癡男怨女的苦情曲兒,學仙法委屈他了。
皓月當空,清淺的月光灑下,在兩人身上鋪了一層銀色。
“哎?”
喬雲溪踏進自己院子之時,慕沉突然輕輕疑惑了一聲。
“你又怎麼了?頭痛還是腳軟呐?”喬雲溪歎口氣停下來,回頭看了看他。
慕沉笑着同他眨了眨眼:“小師兄真了解我。”
喬雲溪:“……”
可以當他什麼也沒說麼?
慕沉看向腳下,一個碩大而不規則的圓形陣法,畫的極為簡陋寒酸,就隻是在地上勾勒出幾道痕迹,平常看上去簡直就像一個随手畫的塗鴉。
此刻慕沉踩了上去,竟發出了淺淺的光芒。
喬雲溪偏了偏頭走到陣法跟前,瞧着有些眼熟,蓦然想起什麼恍然大悟道:“我小時候怕狗,這是畫來驅逐兇猛野獸的,當時随手畫的,現在看看就是一個驅靈陣,除了人都不能進。”
慕沉挑眉,喬雲溪接着道:“不過這個陣畫的太随意而且不完整,倒是沒想到爹爹娘親一直留着呢。好了你别站在門口了,進來吧。”
喬雲溪走進拉住慕沉的胳膊,突然也駐了足,看向自己腳下。
方才慕沉踏上來陣法亮了一下便熄了,喬雲溪沒怎麼在意,畢竟陣法嘛,對陣法範圍内的靈力多少有所感應。
他自己此前進來的時候順着感覺直直進去了,沒留意,這會兒重新踏進陣法,才看見腳下再一次微弱的亮了起來。
喬雲溪吃了一驚。
這怎麼回事?這個驅靈陣雖然簡潔潦草,但是他沒畫錯啊,就算僅是亮一下,也該是對妖獸這類非人類活物起反應,而不是他們兩個大活人好嘛?!
陣法還是隻亮了一下,又滅了。喬雲溪又仔細看了看,更加疑惑——他沒畫錯啊。
慕沉勾着嘴角笑了笑,攬過喬雲溪:“算了,重新畫一個好了,小師兄不到四歲的年紀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誰教小師兄的?
喬雲溪被慕沉帶着往前走,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随意道:“沒人教,我自己亂畫的,當時就是隐約覺得這樣做有用。”
慕沉側目,沒有任何人教,自己畫的?!看來雲溪的記憶一直沒丢,隻是若隐若現。
喬雲溪顯然也想到不尋常了,皺眉道:“對啊,我怎麼會知道驅靈陣的?爹爹娘親都是凡人,家裡親族除了我再沒有修仙者,難不成——”
“本公子真有這麼聰明?!自小天賦異禀陣法無師自通?啧啧。”喬雲溪摸摸下巴。
慕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我吹捧還那麼堂而皇之,小師兄越來越可愛了。
“笑什麼笑,不準笑,憋回去憋回去!”喬雲溪恍然意識到他不是自己一個人待着,旁邊還有個慕沉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