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題過于敏感，屋子裡的三個男人都把頭别向一旁，不敢接話。

反倒是最應該敏感的婦女和兒童，面色如常，毫無波瀾。

孩子呢，是真沒聽懂。作為新時代過來的林悅，對這種話題是司空見慣的，又不是洪水猛獸，人類正常的欲望，有什麼不能說的。

林悅滿腦子惦記着都是怎麼套李軍的話，把想知道的情況了解透徹。

屋子裡一片死寂，林悅又開口詢問了，“嫂子做傻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她的情緒怎麼樣，有沒有特别亢奮或是低落，做不做噩夢？”

林悅一連問了太多，還總是提起王彩鳳死前的事，讓李軍起了疑心，這次他沒順從地回答林悅的問題，而是反問，“人都死了，還提這些有啥用？”

李軍懷疑是林悅意料之中的，她很快就想好了托詞。

“我身上的這個人——還是“鬼”，她和嫂子并不認識啊，冒然地去找，彼此之間太生疏了，不容易信任。若是她連嫂子生前的情緒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嫂子肯定知道是李哥告訴的。”

“謊話連篇！”顧以進聽着林悅說起大話來，大蘿蔔臉真是不紅不白的，忍不住小聲吐槽。

多虧聲音小，身邊的人分辨不清他說的什麼。

林悅按照早就計劃好的腹稿，又是一頓瞎白話，把李軍說得一愣一愣的，來不及細想，覺得林悅說得也是在理的，疑心也随着解除了。

“大壯媽的心情怎麼樣？”

事情過了太久，李軍又喝了太多的酒，腦子被酒精麻痹得遲鈍，記性很差了。

他眉頭擰成八字形，思考了很久才說，“懷孕是喜事，大壯媽當然高興了，心情好着呢。”

李軍身邊的大壯，不停地挪動屁股，身子晃來晃去，大人的談話對他來說太過無聊，可能早就坐不住了。

“嫂子又沒有愁事情，還有喜事等着，為什麼會想不開了？會不會，她，可能不是自殺呢？”

“怎麼可能。”李軍對林悅的假設一點不起疑，還試着解釋，“大壯媽脾氣好，從不得罪人，誰會想害她？再說村幹部和顧大夫都幫着看過了，她自己想做傻事，冤不了别人？顧大夫也在，你也說說當時的情況。”

顧以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李軍把問題突然抛給了他，這該這麼說呢？

實話實說，說當時他就懷疑了，他們三人來王彩鳳家裡的原因就露餡了。

顧以進為了林悅還能繼續問下去，隻能繼續說謊，“嗯哈”的算是承認了。

家屬不懷疑死者去世的具體原因，王彩鳳懷孕的事對李軍也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出事之前和當天王彩鳳的情緒都良好。

這麼來看，從家屬這裡調查的，對案情還是沒有一點進展。

“不對！”林悅思忖着，“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沒問，王彩鳳和村支書小舅子趙耀祖的關系。”

若是忽然提起趙耀祖，故意掩飾都免不得露破綻。

林悅發愁，該怎麼把趙耀祖這個人，不留痕迹地加進去。

林悅搓着手指，正考慮該怎麼說下去，顧以進突然開口了。

“對了，我幫嫂子驗身的時候，趙耀祖突然過來了，他還讓我問候你，節哀順變。”

顧以進來說這個話，要比林悅合情合理得多。他的反應速度還算快，林悅允許顧以進來“監視”她，還不算太失敗。

顧以進的暗示沒起作用，李軍還傻裡傻氣地說了一句，“耀祖有心。”

顧以進都替李軍窩囊，暗示不成，直接換成明點，他說，“你們家和趙耀祖關系還算不錯吧？”

李軍苦笑搖頭，“咱們可高攀不起，他可是老支書的小舅子，平時瞧得起誰啊。隻是恰巧路過，順嘴一提罷了。”

皇帝不急太監急死也白死，李軍死活不開竅，誰都沒辦法。

聊得太多，難免讓李軍覺得他們目的不純，林悅提起李軍感興趣托夢的事。

李軍對這個才敏感，纏着林悅聊了二個多鐘頭，才肯放他們三個離開。

大話說多了嘴也疼，林悅從李軍家出來時，腮幫子說得都疼。

時間來到晚上八點多，好多家都滅了燈休息了，去第二個死者家裡也隻好等明天了。

三人準備分路而行時，林悅察覺到後面有窸窣的聲音。

“難道被人跟蹤？”林悅暗忖，她向來警覺，一點端倪都大意不得。

林悅向王正良和顧以進分别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倆先離走。

顧以進也感覺到不對勁，立馬心領神會，拉着王正良跑了起來。

林悅停下，貓着腰藏在身邊的草叢中，等待着跟蹤他們的人出現。

目标變遠了，後面人也慌了，顧不上躲躲藏藏了，加快腳步直接追了過來。

對方跑到林悅身前的一瞬間，林悅嗖地從草叢裡竄了出來，沒費力氣地抓住對方的雙手腕，把它們反綁在身後。

對方大力掙紮，可身子卻像是被釘在闆子上，一點都動彈不得。

黑暗裡，突然被人限制住了自由，跟蹤的人是又怕又慌又疼，忍不住大聲喊救命。

此刻，王正良和顧以進也從前面折返，想看清楚是誰在跟蹤。

三人都沒有光源，下玄月的前半夜裡又沒月光，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可對方求助的聲音，三人卻都聽着耳熟，好像剛剛才和他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