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棂柔和地灑在病床上,簡姿蓮雪白的小臉看起來越發剔透,原本頰邊一點嬰兒肥瘦得隻剩尖尖的下颌。
簡姿蓮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繼而緩緩睜開。
“醒了!”
“大夫!快叫大夫!”
簡姿蓮疲憊地閉上眼,任由醫生、護士兵荒馬亂地擺弄了半天,這才假裝正式醒過來。
“嫂子——”許苑已經換回自己原本的模樣,輕輕握住她的手。
簡姿蓮怔怔看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得攥緊對方:“你哥他——”
許苑哽咽道:“嫂子,你安心養病,其他的事先别想了。”
簡姿蓮不顧許苑的勸阻,掙紮着要坐起來:“他怎麼樣了?我要去見他!”
施雅琴跟着按住她的胳膊:“閨女,你先躺好。”
一滴眼淚順着眼角輕輕滑落,簡姿蓮放棄掙紮,喃喃道:“他死了,我知道。”
時間倒退回三天前,失控貨車眼看着就要撞上杜深,在那千分之一秒的瞬間,許獻突然一把摟過杜深,反手用力将他推開。但他自己卻沒能避開。
砰!
一聲巨響,許獻直接被撞飛出去好幾米,落在十字路口,緊跟着又被來不及刹車的重載大貨從頭碾壓了過去,半邊身體直接壓成了泥。
簡姿蓮沖到現場,看見這一幕直接暈了過去,送到醫院後發起了高燒,昏迷了整整三天。
雖然這三天在衆人眼裡,簡姿蓮是因為突逢巨變,心理遭受重大感情打擊導緻的高燒和昏迷。
但她其實壓根也沒閑着,閉着眼就把醫院的上上下下,從未婚女醫生、女護士到女護工、女保潔,甚至連女病人都沒放過,全給杜深牽了個遍。
而杜深也不知是出于愧疚還是擔心,每天都是神色匆匆地趕到病房,一言不發地守着她,對于明裡暗裡的秋波一率視若無睹,連企業微信都沒有推廣,紅線斷的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簡姿蓮憋屈地隻能在心裡把他罵的狗血淋頭。
直到許苑頂着許獻妹妹的身份辦完各項手續後,悄悄給簡姿蓮遞了信号,簡姿蓮這才趁機幽幽轉醒。
施雅琴啪嗒啪嗒地掉眼淚,這三天對她來說簡直是把心架在炭火上烤。
先是好不容易有了閨蜜的消息卻是對方的死訊,然後閨蜜女兒親昵地把她當娘家人,要介紹未婚夫給她認識,結果就撞見未婚夫跟自己兒子吻在一起,誤會還沒有澄清,緊接着竟然又親眼目睹了那人為了救自己兒子當場被壓成泥。
短短幾個小時簡直比她看過最爛的電視劇還狗血,一個接一個的變故砸得她暈頭轉向、滿心愧疚。
這叫什麼事!
一時間,整個病房都是壓抑的哭聲、抽泣聲、哽咽聲。
簡姿蓮勸慰地拍了拍施雅琴的小臂,帶着哭腔道,“阿姨你不要多想,這都是天意,與你無關。”
施雅琴嘴唇微微發着抖:“閨女,都怪……”
“不怪任何人,誰也沒法阻止意外,”簡姿蓮哽咽着打斷她,“許獻隻是出于本能做了他該做的事,不要自責,如果我媽還在一定也會這麼勸你。”
施雅琴聽她提起閨蜜,眼淚更是簌簌下落,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杜深推門進來的時候,正趕上三個女人嘤嘤嘤的場面,當即有些手足無措。
一轉頭對上簡姿蓮那雙如沁過水的眼睛,隻覺心跳重重跳了幾拍,千頭萬緒更是理不出個所以然。
他略微僵硬地輕聲開口:“你醒了,感覺好點嗎?”
簡姿蓮哭聲一頓:“你來的正好,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什麼事?”
“我想明天為許獻舉行葬禮,讓他入土為安。你覺得怎麼樣?”
杜深一怔:“這種事你們家屬決定就好。”
簡姿蓮凄然一笑:“還是得尊重你的意見,現在人已經沒了,我能做的隻有成全他最後一點念想了。你願意以另一半的身份為他立碑嗎?”
一旁的許苑立馬淚眼瑩瑩地盯着他。
“.…..”杜深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那天真的隻是因為電梯突然劇烈搖晃,他站立不穩摔了過來。”
施雅琴也連忙幫着解釋:“是啊,閨女你誤會了。小深再三跟我保證了,他跟許獻真的不熟。”
簡姿蓮水汪汪的大眼睛轱辘一轉,對着杜深伸出手,“那好,給我看電梯裡的視頻。”
杜深渾身一僵,他斟酌着語氣道:“那天我們确實去調了監控,但是電梯晃動的時候,監控也産生了大量雪花……所以沒法看清楚。”何止是沒法看清楚,那雪花好像馬賽克剛巧把監控遮掩地更加暧昧,查監控的保安看他倆的眼神都變了。
簡姿蓮:“所以就是沒有證據了?”
杜深:“你可以查我手機、電腦,我和許獻絕對沒有任何來往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