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聯邦之星的那一天,蟲族所有人都知道,是時候讓他奪回自己的名字了。
他的目光越過空無一人的王座,眸色很深,他說:“塞爾托裡烏斯。”
“我是塞爾托裡烏斯。”
他會是反叛者領袖,是戰争機器,是渎神者。
莉莉亞就這樣看見了屬于塞爾托裡烏斯的,她未曾參與的一生。
她陷入了他的記憶裡,她在感受他曾經的痛苦與榮光。
他殺死了那些想要分食他的兄弟,殺死了那些想要傷害他的聯邦敵人,然後把他們穿在戰旗之上,順着獵獵罡風飄揚。
在他的眼中,蟲族和敵人都一樣的,凡是冒犯的都應該被殺死。
這是塞爾托裡烏斯對蟲母的挑釁,不是号稱蟲族的母親嗎?
現在,我殺了我的兄弟,我蔑視你的權威。
*
莉莉亞忍不住哭了,混着鮮血的眼淚落在雪上。
她為自己的缺席悔恨,為自己的無知痛苦。如果早一點回來就好了,早一點回來,她的孩子們是不是能夠過得好一點。
多隆,又或者說塞爾托裡烏斯身後的蟲族們蠢蠢欲動,他們聞到她眼淚的味道。
那麼香甜,那麼誘人,就好像是媽媽小腹深處的味道。
是在意的味道,她在為蟲族哭泣。
好餓,太餓了,面前這個女人一出現就奪走了他們所有的注意力。
吃掉她,吞噬她,咀嚼她,你們就會感到飽腹了。生來饑餓的蟲族找到了自己應有的食物。
可他們不能,她說她是媽媽。
但是他們已經餓了太久了,久到馬上就要死了,久到馬上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有人忍不住了,用力抓住身邊的兄弟的翅翼,按住他所有的掙紮,生生割開他的身體。
邊上的蟲族見怪不怪,弱肉強食,這是蟲族最根本的法則。
他們不能吃她,他們要活下去。
所以他們隻能分吃自己的兄弟。
血湧了出來,他們将那個奄奄一息的蟲族按在地上,拖到一邊,要吃了他。
站在一旁的莉莉亞卻越過塞爾托裡烏斯,她要阻止他們。
她跑得那麼快,那麼決絕,即使是塞爾托裡烏斯也沒能攔住她。
那些人就這樣愣愣地看着她輕而易舉地奪過他們的刀,往手腕上用力劃了一刀。
莉莉亞的力氣很小,回到主星之後,那些蟲侍把她看做最珍貴脆弱的瓷器,不會讓她碰一點重物。
她被養得極精細,極嬌貴,原本不大的力氣更是所剩無幾,更别說拿得動他們慣用的刀。可是此刻,這個柔軟愧疚的小蟲母竟然能夠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血流了出來,她松開緊握着刀的手,伸到那個即将被吃的蟲族面前。
那個蟲族要死了,可他不會傷害媽媽的,隻是用盡力氣把頭扭到一邊。莉莉亞隻好用手指沾了點血,喂到他的口中。
然後看向那些想要殺死兄弟的蟲族,她好心疼:“沒關系,來媽媽這裡。”
“媽媽會喂飽你們的。”
那些蟲族看着她流血的手腕,感受到她的眼淚,他們圍了上去。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站在一旁的塞爾托裡烏斯,你要去拯救她,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她會被吃掉的。
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沖上前去,要剝開那些仿佛長在莉莉亞身上的蟲族。
他們圍得太緊了,每個人都牢牢地靠在她身邊,想要多留一點味道。
或許,她已經死了。
可是沒有,他們隻敢嗅聞那屬于媽媽的鮮血,然後如同忠誠的狗一般,守在她身邊,緊緊貼着她的肌膚,感受她的溫度。
莉莉亞卻一直堅持,她的手指都被自己咬破了,知道他們不敢阻止她,就一點點地把血抹在他們的唇上。
這裡很冷很白,在塞爾托裡烏斯的記憶裡,最後,隻有他活了下來。
可是現在,媽媽出現了,她以獻祭的姿态喂養他們。
莉莉亞看向他甚至有些無措的眼神,此刻,她是擔心孩子孤獨委屈的媽媽:“塞爾,到媽媽這裡來。”
我來帶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