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一下,這是店裡的新款甜品,芒果布丁和椰子奶凍,二位可以試試,任選一個新款甜品可免費續杯一份哦。”
“謝謝,暫時不用了。”
“好的,如果還有什麼其他需要可以手機掃碼前台取餐。”
陳靈翼看着白雅芝耐心地和店員交流,想着白雅芝剛剛說的“雙倍的力量”。
是職業的緣故麼,大部分從事教育行業或者與教育行業相關的人,對事物的認知總是偏向善的一面。
但在漫長的童年和青春期,陳靈翼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陰暗卑劣的角落,盛放着多少對雙生妹妹的傲慢輕視,鄙夷不屑,甚至一度因為那張高度相似的臉,覺得丢人,乃至隐隐滋生出的細微的憎恨。
因為總有一些好事之人在她的耳邊講陳靈一與自己的“雲泥之别”、講陳靈一的“天真愚蠢”。
她經常能敏銳的察覺到同齡人之間微妙的不可言說的敵意,陳靈翼再優秀又如何,她是陳靈一那個蠢貨的孿生姐姐,比不過陳靈翼,還能比不過那個和陳靈一長得一模一樣的蠢貨?
再者說,誰又能知道陳靈翼的優秀能保持多久?畢竟,她們可是一母同胞。
陳靈翼每每想到那一張張看似替自己抱怨的作僞神情,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這世間沒有一模一樣的人。
但是有一模一樣的臉。
真令人厭煩。
很小很小的時候,陳靈翼會同情陳靈一。
後來,陳靈翼厭惡那個與自己截然不同卻偏偏頂着極度相似的容貌的陳靈一。
人都是會變的。
但她從電話裡聽到陳靈一的消息,居然還是會千裡迢迢地飛回來,透過重症監護室門口的玻璃窗凝視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生分了的妹妹。
她厭惡陳靈一,卻從來沒想過讓她去死。
她站在陳靈一的病榻旁,拔掉陳靈一的呼吸機,是沖動?還是本能?
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這麼多年,陳靈一明裡遭的罪,她是看在眼裡的,她沒有阻止,當然以前的時候也覺得沒必要阻止。
暗裡受的虐,她也是才知道,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痛苦也沒什麼價值。
如果陳靈一的選擇真的能讓她自己解脫,她覺得尊重和成全是比虛情假意後悔愧疚的表演要有意義的多。
而且陳靈一要是死了,隻要她把這個手賬本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那些髒的像爛泥一樣的事,她根本不敢想象,這件事也被人捅出去的後果。
會不會有更多的人在她面前替她同情抱怨,背過她卻一樣議論編排——“畢竟妹妹都那樣,誰知道孿生姐姐會不會也那樣?”“她媽不就是那樣,有樣學樣”
甚至陳靈一如果死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就再也不會有人用她來拉踩自己,她隻要不回到這個落後的城市,她的世界就永遠清淨了。
如果陳靈一真的死了,再想的深些,她家所有的資源、人脈、财富,将來就毫無懸念順理成章地是她的囊中之物。
好像無論從感情、道德、理智、利益等諸多方面考慮,她死掉是對所有人都好的事。
就像陳靈一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有一隻藏劍張開嘴巴,叽叽叽叽——”白雅芝的電話突然想起,打破了兩人之間安靜的氛圍。
“......是嗎,謝天謝地......行,沒問題,别跟我瞎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