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堅強側頭,看到了齊湘手裡的玫瑰花。
那朵花在陽光下閃着光,不過這位姐姐的眼神一直追随着空中飛鳥,并沒有注意到那奪人眼球的光彩。
“我願意把我所有的好運氣都給你。”小堅強面色逐漸蒼白,眼神也略顯呆滞,他一字一句地說,“小紅花也送給你。”
“謝謝。”
“有小紅花保佑,姐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
齊湘從這句不帶感情色彩的機械話語裡聽出了問題,她迅速看過去,小堅強已經沒了蹤影,徒留一隻蝴蝶在他原先停留的地方飛翔。
李明向她這邊走了過來,等走近了,齊湘看到他眼角有些許淚痕,整個人給她的感覺也沒有初見時那麼精神了。
許是齊湘過于感性,又或是那雙含淚的眼睛傳神得過分,齊湘注視着它,心裡閃過悲傷。
這份悲傷來得不明不白,也轉瞬即逝,不做任何停留。
“一處無名的古堡裡有兩位有名的廚師,不過前段時間,他們因為一道菜的做法産生了一點點分歧。”
“但我還是覺得,窗外的玫瑰很好看。”
李明無奈地笑,拂去手上幹硬的泥土碎屑。
“我是一個,很固執的老頭吧。”
他轉身,走出三兩步,身形逐漸淡化。
齊湘抿唇,手放進口袋握住那張邀請函的一角——你必須堅定馬克思主義信仰。
鬧鬼是嗎。
有薄煙從後院冒出,齊湘靠着秋千輕輕晃動,手指在玫瑰花上扒拉了兩下,扒出一枚戒指。
“……?”
她撿出來,是昨天晚上還回去的那枚。
齊湘盯着戒指,陷入無盡沉思。
或許她确實不應該在落單的情況下到處亂跑。
不過齊湘還是遵循本心将戒指收進了口袋。
她摸到那扇木門前,輕輕推開一條縫,看到了女主管鞋子的一角。
“齊小姐。”女主管笑着同她打招呼。
齊湘無奈,推開木門走了進去,後院内一片蒸騰熱氣,霧水内人來人往卻盡顯虛幻模糊,唯有站在這之外的女主管能帶給她一絲真實的氣息。
而這位主管此時此刻面容扭曲,一副恨不得将齊湘生吞下肚的模樣。
“你看到了什麼?”女主管冷着聲音問。
“一個男人。”
“你看到了……你果然看到了。”女主管面部容貌愈發扭曲,幾近變形,她瞪着眼,指責似的沖齊湘怒吼,“你為什麼不攔着他?為什麼!!”
她伸出那雙不斷生長,詭異變形又臃腫發紫的手,用力掐住齊湘脖子,髒黑細長的指甲壓迫着它所觸及到的每一寸肌膚,等暗紅的血液流出,女主管更是紅了眼。
她嘴角抽動,稍微松了力道,發了狂地質問問齊湘。
“你說啊,你為什麼不攔着他,你為什麼不讓他忙起來?!”
“你為什麼?!”
“為什麼!!”
齊湘艱難喘氣,馬不停蹄将李明的原話轉告給她。
“因為他說、窗外的玫瑰,很好看。”
女主管雙唇顫抖,靜默滑落的淚水訴說着無措。她手上力道越來越重,眼中憤怒早已尋不到蹤迹,隻是眼神空洞地望着木門後的花園。
隻是空洞地,望着那顆玫瑰栽成的愛心。
她呆呆地松開齊湘,扭曲的樣貌漸漸恢複,擦幹眼淚後,女主管對齊湘深深鞠躬。
“很抱歉客人,吓到你了吧。”
齊湘心有餘悸地摸了把自己的脖子,摸到一指滑膩的血,強撐着笑容道:“沒事。”
女主管仍感抱歉,拘謹道:“如今外面那般情況,在這裡壓抑久了也是難免的會有所失控。但如果客人遇到了任何不好解決的事都可以呼喚我,我會盡力負責…您的安全。”
“盡力?”
“盡全力。”
“謝謝。”
齊湘說完,繞過女主管打算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她看到後院的熱氣來源于地上打滿熱水的紅色塑料盆,有一個盆裡,是碗。
他們在洗碗。
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女主管的意思大概是十點前老實待在房間裡,他們不好處理,便先離開了吧。
她得先回房間處理一下脖子上的血,女主管的指甲沒有陷的很深,隻是流了這點血也沒什麼大礙,估計等會傷口也結痂了。
“齊小姐。”
身後傳來女主管的聲音,齊湘僵着臉轉身,看到了對方手裡的小型急救箱。
不是,廚房後院一堆鍋碗瓢盆,她哪裡變出來的急救箱?!
“總有人做飯切菜時粗心不小心傷到自己,我便在那放了小型急救箱,還請您不要嫌棄。”
齊湘怎麼可能會嫌棄!
她摸過去,偷感十足地拿過急救箱,怕女主管反悔似的,飛快地說了句謝謝就溜了。
上樓梯時,齊湘還在想女主管和管家的事。
他倆……果然是一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