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東擰着眉毛:“也行,用一次3000,先交錢。”他攤開手。
許知泗壓根沒理會,瞥了他一眼,掀開簾子就往裡間走。
趙初想自然跟着他往裡走,沒一會兒,便聽見簾子外頭楊志東罵道:“許阿泗!你這個逆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知不知道?”
她小跑兩步跟上許知泗:“他是你老師?學校裡的老師,還是?”
“他妻子是我滑闆老師,叫蘇酥,他是我師丈。”許知泗答。
店名就是SUSU。
怪不得裝修粉嫩成這樣。
趙初想有些驚訝: “你的滑闆老師是女的?女滑手可不多見。”
“嗯,她說過,滑闆不是男性專屬的遊戲,女性也可以成為優秀的職業滑手,身披國旗,為國争光。”
“好厲害。”趙初想當下生出了敬佩之意,探頭道:“那她在店裡嗎?”
許知泗沉默了一會兒:“不在,她在挪威。”
“哦。”好可惜,看不到這麼厲害的人物了。
SUSU店内有很完備的廚房設施,抽煙機上沾了油灰,看來經常使用。
這個話題過後,許知泗似乎心情不大好,他垂着眼睫,打開頭頂的櫃子,從裡面拿出意面,又從冰箱裡拿了蔬菜。
“你真要煮面給我吃?”趙初想立在冰箱旁邊,“這不太好吧?”
明明他上一秒還在和女朋友打電話,相約一起去看電影。
“那你餓着?”許知泗手裡捏了顆西蘭花。
“我自己煮吧?”
“行啊,付錢吧,借用廚房3000。”許知泗指了指外面櫃台上的二維碼。
趙初想蹙眉:“你不是也沒付?”
“我臉皮厚,你呢?”許知泗反問。
一時沉默。
趙初想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怎麼會有人這麼直白地說自己臉皮厚啊!
見她憋着說不出來話的模樣,許知泗終于笑了下,對她說:“店裡有桌子,你先去坐會兒,10分鐘就好。”
趙初想“嗯”了一聲,繃着嘴角,轉身掀開簾子出去了,既然他想義務勞動,那就讓他義務勞動好了。
……
她出去後沒一會,楊志東掀開簾子進來了,已經沒了剛剛暴怒的模樣。
見許知泗在專心切菜,他戲谑道:“這姑娘到底什麼來頭?能讓咱們最不羁的許大少爺洗手作羹湯。”
水燒開了,氤氲的熱氣中,許知泗用筷子攪拌着面條:“别誤會,普通朋友。”
楊志東顯然沒信:“怎麼認識的?”
“應該是偶遇。”
應該。
楊志東敏銳抓住了這個詞。
他趕緊走到簾子邊,掀開簾子一角,發現趙初想正在店内轉悠,和尋常的顧客沒什麼區别。
“别看了,她不是陳晞平的人。”許知泗瞥了他一眼。
楊志東聞言,放下了簾子:“那她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把人領這兒來,還不趕緊摸清楚了?”楊志東不解。
廚房的油煙越來越大,許知泗擡頭,按下上方抽煙機開關,轟鳴的鼓風聲立刻響徹整個裡間。
“您不知道有句話叫距離産生美麼?把人摸得透透徹徹,朋友就沒得做了。”
楊志東哼了一聲:“不是真心的朋友,有什麼好做的?”
“真心?”許知泗輕笑了聲,“之前倒是有真心朋友,到頭來不也被背刺了麼。”他輕飄飄地說。
裡間安靜了一會兒,隻剩下抽煙機在辛勤工作着。
良久,楊志東歎了口氣:“聽說,程如最近找你了?”
“是找我了。”許知泗語調上揚,“但我沒回。”
楊志東又沉默了一陣,随後說:“人家對你情根深種,你就敷衍敷衍回一下吧,也别太傷她的心。”
“您倒是心善。”許知泗慢條斯理地洗着西藍花,“對我情根深種的人多了,怎麼,您預備把我劈成十七八份,每人分一點呗?”
他立在光影裡,臉上沒什麼波瀾,但話裡的不滿還是顯而易見的。
楊志東又歎了口氣:“蘇酥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中國女滑手站在國際比賽領獎台上,簡程如做到了,再說了,陳晞平做的惡事,到底和她無關。”
許知泗根本沒聽進去,直截了當地說:“您還是少操心小輩的事情吧,少操勞,少歎氣,才能活到100歲啊。”
去年新春,楊志東帶着許知泗去榆平山無名寺上香,他寫了個“活到100歲”的祈福牌,偷着藏着不讓人看,但最後因為身高不夠,還是許知泗幫他挂在樹上,願望也就這麼被看見了。
許知泗當時還吐槽了一句“真是樸實無華。”
眼看氣氛有點僵了,楊志東也不好再說什麼:“行,我不操心你們的事,這段時間在WIN訓練營,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用,還不如上場前多抽幾根。”許知泗冷笑了聲,順手關火,盛好了面條。
楊志東本想勸誡幾句“煙要少抽”,但話到嘴邊又咽下了,轉而問:“許婧芝确定這方法管用?”
“大概吧。”許知泗答。
……
趙初想在店裡轉悠了幾圈,一回頭,看到許知泗把面端了出來,放在桌上。
很精緻的擺盤,每一根面條都包裹着濃郁的黑椒汁,面條上還有兩隻黑虎蝦,搭配西藍花和小番茄,讓人看一眼就食欲大開。
“謝謝。”趙初想接過他遞來的叉子,叉了一些面條,送進嘴裡,面條是Q彈的,微辣的黑椒立刻在嘴裡爆開,鹹香之後,還有類似奶油的尾調。
簡直比店裡賣的還要好吃,她又迫不及待多吃了幾口,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手。
“慢慢吃,不夠還有。”
許知泗大大咧咧往趙初想對面一坐,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打在他側臉,他頭發還沒幹透,細小的碎發先冒出來了,毛茸茸的。
趙初想擡頭看他,突然覺得他沒那麼讨厭了。
楊志東也盛了一盤意面端出來:“别說,你手藝是比時彥那小子好,今天也算改善夥食咯。”
許知泗故意逗他:“一盤面3000,先付錢。”
誰知楊志東充耳不聞,拿起叉子就吃,和剛剛許知泗耍賴的樣子如出一轍。
趙初想卻精準捕捉到了“時彥”兩個字,心裡咯噔一下。
楊志東也認識時彥?
她斟酌着問:“時彥?就是你今早問我認不認識的那個嗎,他是誰啊?和你關系很好?”
許知泗神情自然地點了點頭:“他是我學生,也是個滑手。”
“你學生啊?”趙初想故作驚訝,“上次酒吧門口見了一次,也沒好好打招呼,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好相處嗎?”
這次是楊志東搶着作答:“那可太好相處了,比許阿泗乖十倍,不,一百倍!”
許知泗“啧”了一聲:“吃着我的東西,怎麼說話呢?他今天沒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