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茲問最可能了解全部情況的艾倫:“可以說說她怎麼好起來的麼?這對我判斷她接下來的治療很重要。”
“哪怕是做母親的看護自己的獨子,也比不上林頓先生盡心了,日以繼夜守着,耐心忍受夫人時而狂躁時而憂郁的打擊。”
因着最近林頓先生心情好多了,對艾倫也表達了抱歉,她便又不吝啬對男主人的贊美了,又或者是因為,不歸功到林頓先生的照顧上,說是因為希斯克裡夫的陪伴和林頓小姐的魔法黑藥水,也并不合适呀。
肯尼茲叫林頓先生陪夫人去園子裡散散步,待隻剩二人,他道:“你剛才看起來欲言又止,丁恩女士,看在上帝的份上,請和我說實話吧,這對我治療其他人大有作用啊。”
“你應該去好好請教一下林頓小姐,肯尼茲。”
......
深秋蕭瑟,橡樹和山毛榉葉子全落了,園子裡曾經如綠絲絨般的草坪,因覆了一層霜變得斑駁,莊園隻有馬廄裡尚有騰起的暖意了。
馬廄旁的樹下,站着兩人。
“你最近都在幹什麼?”
自從藥物被證明是有效的,就不常見到伊莎貝拉了。
“這月佃農欠租太多,說是早霜和暴雨交替,氣溫驟降導緻莊上農作物歉收,哥哥要照顧凱瑟琳,我去幫他看看情況是否屬實。”
這個理由并不拙劣,她也沒有一絲慌亂,但希斯克裡夫卻交疊起手臂靠向樹幹,一臉猜忌質疑,正要開口,卻聽伊莎貝拉截住道:“希斯,我沒有與你交代的義務,我願意解答,不代表我願意解釋,要麼相信,要麼直接按我在撒謊處理,不要追問。”
肯尼茲走來,和兩人打過招呼,笑問希斯先生‘怎麼一臉憋悶?’見他沒要回答的意思,便轉向伊莎貝拉說明了來意,并再三強調是誠意相問,希望她看在上帝要我們仁慈,不要因為上次兩人的分歧,而不願分享。
“肯尼茲,如果你能收起好奇心,隻是相信并照做,而不是要我證明,或者說出個一二三的來曆緣由的話,我可以考慮告訴你。”她再次強調,“想好再問。”
肯尼茲好好思考了一下,哪怕她是個女巫,或夢中得了魔鬼給的秘方,隻要有用就好不是麼?反正他自己也經常遇到解釋不清的病況,這個人能好,下個人卻死得更快的事情,在他手上也不少見了。
“請直接告訴我怎麼做吧,”他打開随身攜帶的小本和墨條筆,“尊敬的林頓小姐。”
希斯克裡夫輕蔑地看着肯尼茲,這個被那女人一句話就治得服服帖帖的蠢貨,不讓他醫治凱瑟琳真是太明智不過了。
“肯尼茲,不管什麼病,能保守治療盡量不要給人放血,實在忍不住就用酒先洗洗你那刀子,别把水銀、鴉片當藥給人吃,拉肚子嚴重可以試試金雞納樹皮、黃花蒿;給孕婦接生前要用酒洗手。”
伊莎貝拉看向希斯克裡夫,以确定他也在聽,“至于凱瑟琳的病,隻是暫時控制住了,并不能治愈。她的病需要長期管理,藥物也僅僅是輔助,照顧情緒才是關鍵。”她掏出懷表看了眼,“具體吃什麼來輔助,你可以問希斯克裡夫,肯尼茲。”
對二人颔首笑笑,“莊子上還有點兒事,恕我失陪了。”
......
希斯克裡夫滿臉不耐,比伊莎貝拉還要簡潔地打發着肯尼茲。
當他看到女仆抱着伊莎貝拉的狗路過時,直接叫停了煩人的肯尼茲,招手示意那女仆近前。
“希斯先生,剛才夫人還問起您今天來沒來呢,”那女仆臉微微紅着,“因着林頓先生在旁邊,我便說了不知道,如果您要去找夫人的話,她在玫瑰圃那邊。”
“你叫瑪麗?”
“希斯先生知道我的名字?”瑪麗臉上洋溢出害羞的喜色。
“當然,誰叫你和你懷裡的狗一樣可愛。”希斯克裡夫撫上那毛茸茸的白色小狗,聲音低沉蠱惑,“聽說這狗喜歡羊皮紙?是個愛撕紙的壞東西?”
“不是的先生,您聽誰胡說八道的?他對您撒謊了希斯先生,我們凡尼喜歡圓東西,隻會玩團成球的紙,對平展的東西可沒興趣呢。”
“是麼?原來是有人撒謊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