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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鴻雁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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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如此,謝珂鬼點子奇多,經了黎風烨之手,結果大有不同。每每不是破壞一株樹苗,便是浪費些料材吃食,踐踏花花草草,讓他一次比一次被罰得更重。有時他被祝雲昭逼着切磋挨打,有時他被老郭罰去做些體力活。

受罰之後,兩人碰面。

黎風烨挽起衣袖又撩開褲腿,給謝珂看自己忙碌來忙碌去的“成果”,紅痕淤青,個個顯眼。

“謝珂你看,這都是我代你領罰受的傷。”黎風烨嚷嚷。

謝珂眨眨眼睛,說:“明明是師兄沒學對。”

黎風烨無語,“再也不跟着你逃課了!”

“少莊主就當賣我個面子嘛。”謝珂語氣一軟,黎風烨心也一軟,哼哼着不再計較。

*

這天課間,說好再也不與謝珂一起逃課的黎風烨,拉着連長洲,又和謝珂聚在了一起。

自打入春,山間溪流潺潺,莊中不乏來此搗漿洗衣之人,謝珂亦在。

滿目日光之下,他藏在一處樹蔭裡折紙鸢。

這事往年書生和黎風烨常做,他倆還記得他們去年的累累碩果:黎風烨一天折了十隻,書生拼了三隻半,大部分時間用在了想法子畫個惟妙惟肖的燕子身上。

見他動作,連長洲先一步蹲下,仰首迎風,咦了一聲,“今日确實适合放紙鸢。”

堆成小山的竹篾擱在腳旁,連長洲誇着謝珂,衆人說說笑笑,不一會,話題便被黎風烨拐走,問東問西,問究竟是誰發明了紙鸢?

提起此事,連長洲也說,每到如今這時節,京城裡還有紙鸢大會呢,和元宵燈會似的,百來隻式樣各異的紙鸢,齊齊在城郊放飛,特别有意思。

聞言,謝珂附和:“這事我也知道,聽說是太祖皇帝留下的習俗。”

黎風烨納悶:“怎麼就我沒去過京城?書生家在京城,長輩中還有位探花郎便算了。阿珂,你不是在西北長大嗎,難道你也去過京城?”

謝珂沒說話,反而瞟了眼連長洲,對方聽了太祖二字,面帶郁色。他把話頭抛給連長洲,“書生,你怎麼不大高興?”

黎風烨一瞧,替他回答:“還能有什麼原因啊。幾百年前太祖那會,連家人可是比現在風光多了。”

“哦?”謝珂好奇。

連長洲皺皺鼻子,“阿烨,你不要妄議先人。”

“天高皇帝遠的,我說說罷了。”黎風烨不屑,手上一用勁,登時戳破紙面,“我要是說,我打算在如今的皇帝老兒頭上搭個鳥窩,也沒人管我。”

謝珂失笑,看黎風烨手裡紙面被他團得皺皺巴巴,笑得更加厲害。

連長洲也沒忍住動了動嘴角,霎那間,削好的竹片穿錯了方向,朝着骨架另一頭刺了出去。

看着三人膝蓋上沒一隻像樣的紙鸢,謝珂再次挑起話題,問黎風烨:“阿烨,你說對了。我是個西北人,連家探花郎這事,我就不太清楚。不如你來講講?”

“書生家的事,我說什麼?”黎風烨丢開手裡這隻,一股腦大卸八塊,從頭做起新紙鸢。

他腳尖碰了碰書生褲腿,“剛好,書生,你給他講講你們連家。就從太祖時期講起!”

迫于黎風烨淫威,連長洲不得不緩緩道來。

原來早在太祖建朝之前,連家人便已跟在太祖身邊打天下。隻不過這位軍中有名有姓的連家謀士,輝煌了沒幾年,太祖駕崩,新帝登基,到了最後,僅僅領了個國師的虛銜,聊度餘生。

連長洲說得簡略,措辭盡量不加偏頗,但教身旁兩個人聽了去,語氣中仍然有股遺憾之意。恐怕連長洲幼時,沒少聽家中人計較幾百年前的舊事。

他說罷,黎風烨恰巧打完最後一個結,架好一隻燕尾長長的紙鸢。除了沒個肖似的模樣畫在其上,不失韻味。

黎風烨手捏紙鸢,語間頗有不平,道:“跟着太祖建功立業,馬上征戰十幾年,怎麼就讓你家老祖宗當個國師?”

連長洲搖搖頭,“連家先人受過聖寵,當過大官,新人輩出的時代,能當個國師壽終正寝,已是待遇優渥了。”

所謂帝王心術,兔死狗烹,過河拆橋,功臣至此,确實算是善終。

“太祖稱帝逾今兩百餘年,楚家代代以武定乾坤,接連将南疆、北地納入疆域。連家文臣出身,雖不如從前輝煌,所謂的國師之職更是早已易主,而今的連家家主卻在朝中依然領着禮部侍郎的官銜,的确是相當了不起的世家之族了。”謝珂幫腔,向黎風烨解釋了一番。

連長洲這才點頭,“連家最後一位探花郎,便是阿珂說的那位禮部侍郎了——也是我的二祖父。”

他提起長輩,敬重之外,語氣中唯有平靜,料想尚在家中之時,他們并不相熟。

兩人說話間,黎風烨早已站起,拽着紙鸢,憑風遠飛。

衆人擡頭望去,隻能瞧見一顆墨點。

聽過他們這話,黎風烨大緻明白了,又問謝珂:“阿珂,你怎麼懂這麼多?你不是不清楚連家探花郎一事嗎?”

“我是不知道呀。”瞥了眼自己手下不成樣子的紙鸢,遲遲沒做好的謝珂不急不惱。

他慢慢地擡頭,望着黎風烨,慢慢地說:“但我知道朝中有人兩代重臣,無論世事變遷,他照舊領着禮部侍郎的官銜,動也不曾動過,俗稱是‘鐵打的侍郎’。”

謝珂說罷,看向連長洲。

書生做得慢些,但比黎風烨做得精巧些。此時他手下的紙鸢,再抹上最後一股漿糊便大功告成。

連長洲回望謝珂。但見那雙大眼睛緊盯自己,輕聲道:“隻不過我不清楚,原來這位禮部侍郎,正是連家幾十年前那位高中的探花郎。”

恍惚間,聽他說話,連長洲蓦地覺得謝珂長相有些面熟。

他從未去過西北,更不曾見過謝珂,這股錯覺自哪而來?

黎風烨的聲音打斷了連長洲的回憶,“聽上去倒是挺厲害的。”

區區一瞬間,眼前烏黑發亮的大眼睛換成了黎風烨的面容。

他繼承了黎當歸的俊朗,又随了祝雲聽的英氣,年紀尚小,卻看得出劍眉飛揚,鼻頭高挺,薄唇剛毅,與謝珂氣質截然不同。

黎風烨問:“書生,你小時候來這兒是因為治病,我們都曉得。可現在呢?你這個貴公子怎麼一直留在山裡,和我們待在一起了?”

京城朔雪相隔之遠,繁華落魄差距之大,如今連長洲身體漸好,也不見他頻頻下山歸家,屬實讓黎風烨想不明白。

連長洲抹上最後一筆漿糊,貼好紙面,耐心回答:“二祖父當家,我爹不過是庶出的一子。他在朝中不領官職,日日沉浸于奇淫巧道,我又落了病,于家中待遇一向不好,便來找黎神醫了。”

“起初是求診,後來爹怕我經不起颠簸折騰,年年傳書即可,未來等我長大些,他再來接我。”

“怪了。”黎風烨奇道,“這麼多年來,從未有江湖中人找上門,更别說朝堂上那群士子書生。難不成連叔以前與爹娘認識?”

疑問間,連長洲掌中紙鸢已成。

他托起紙鸢,卻看風向忽地一變,刮得綠樹枝葉陣陣作響。

連長洲揮出的紙鸢尚未禦風飛揚,動了幾下,便跌回地上。

它颠了又颠,滾了滿身泥土渣滓,頓時,紙面竹篾間多添幾筆,白紙烏黑,燕尾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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