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了個懸念,連長洲臉一紅,迫不及待地為自己解釋:“我也是太好奇那紅油椒香的味道罷了!夥夫走了,我隻好傳信回家,又拜托郭伯和薛師爺幫忙,尋來幾本先人留下的食單,還有巴蜀之地的遊記、傳記,找找類似的烹調法子。有天,我借了夥房裡的調料,央着夥夫幫忙,抓了一隻兔子,這才按照書中所述,炒出一盤菜。”
“然後他異想天開,學會了自己抓兔子,自己架火烤肉。啧啧啧。”黎風烨邊說邊搖頭,不管連長洲瞪他,添油加醋,“兩年前他烤得可難吃了,現在倒還不錯。”
黎風烨晃晃手裡幾乎隻剩骨頭的兔腿,朝謝珂投去一眼,“阿珂,你說呢?”
謝珂吃得慢,卻已經咽下大半,他腮幫子鼓着,嘴裡嚼着,點了點頭示意。
“為了不讓藥暈後的兔肉難吃,我平日裡還來喂他們呢。”連長洲小聲嘀咕。
黎風烨指責,“殘忍!”
“那你還吃!”連長洲無語。
篝火漸熄,連長洲撿着樹枝戳了兩下光秃秃的烤架,讓它滾了下去。
謝珂終于開口:“書生,看不出來,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你們兩個!”連長洲郁悶,又添了一點柴禾,火光飄揚,照得三人面龐發亮。
黎風烨左看右看,問:“書生,你就烤了兔腿?還有其他的吧?按你的習慣,應該串了好幾隻肉串吧?”
“真是瞞不過你。”連長洲垮着臉,摸索一圈,從黑暗中取出個竹籃。
竹籃鋪滿了剁好的生肉塊,連長洲說:“有這隻兔肉,也有今日剛宰的公雞……”
瞥見隐約的血水,謝珂一張小臉皺了起來,“書生,這、這些從剝皮、剁塊到去骨,不會都是你自己弄的吧?”
頭一次聽見謝珂結巴,黎風烨覺着新奇,搶答:“對啊。”
連長洲也點點頭。
謝珂身子後仰,退了半步,“你怎麼會處理這些生食?”
他望向黎風烨,居然連黎風烨都不覺得驚訝,難道北地這群人,都是這派作風?
“跟着後來的夥夫學的。”連長洲一窘,“阿珂,你可千萬别說君子遠庖廚。”
謝珂倒沒那個意思,他搖搖頭,黎風烨又說:“别看書生不會武,平常也沒什麼力氣,這方面手藝可不差!”
“阿烨,難道你也會處理這些?”謝珂神色古怪,問。
黎風烨無比自豪,“當然!到了北地不會打獵,可是要教人笑話的!”
“……”謝珂沉默。
誤以為他介懷此事,黎風烨連忙收斂了些,正色道:“其實,好幾年前,山莊初建,每逢天氣不好,物資便成了個問題,所以很早以前,爹娘便教我如何解決溫飽了。”
“啊,還有更早之前,那會的事我也不太記得了,當時還不在北地,爹娘在外奔波,家裡隻有郭伯、大師姐,我。大師姐年紀也小,我更小,我們倆就在那鑽研怎麼能吃飽……撿柴點火,剝皮去骨,都是那時才明白的事情。”
謝珂聽着,面色越發難定,“倒是艱辛。”
“是啊,但你看那些話本,江湖上的大俠,獨居荒野,落難遠行,不都是這般自給自足?”黎風烨不以為意。
偶爾謝珂也會覺得,他與黎風烨半句話都說不通,隻好無奈地聽着黎風烨絮絮叨叨。
一旁的連長洲回神,似乎明白謝珂暗指,問:“阿珂,莫非你不會?”
他邊說,邊壞心眼地遞來一根他串好的生肉,謝珂接過帶着血的肉串,眉毛一跳一跳,“正是。”
“所以當時你就是這麼餓暈的?”黎風烨同時會意。
謝珂滿臉難為情,把手上不知如何處理的肉串丢給了黎風烨。
連長洲走近火堆,熟練地找了個方位架上肉串,黎風烨随之呼啦扇風。
他們見了謝珂舉動,皆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