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老娘愛酒,愛美人。小白臉,你長得不錯,尚且入眼,隻不過這天下早已沒有什麼酒可稱‘美酒’二字。”丹娘回頭瞥了眼謝明青,态度堅決。
謝明青含笑望向黎風烨,黎風烨視線一與他交彙,當即明白謝明青問話深意。
黎風烨拽緊粗繩,拉着灰驢快步上前,攔住丹娘,“丹前輩此言差矣。正巧晚輩帶來幾壇好酒,前輩可願賞臉嘗一嘗?”
丹娘停步,她身後的連長洲同時停下,卻與瑾兒撞了個結實。
那廂罵着,這廂丹娘雙眉緊蹙,皺着鼻子嗅了嗅,“嗯?”
她忽然抽出竹竿,靠近黎風烨。
竿頭尚未頂上黎風烨胸口,丹娘瞧着下意識退後一步的黎風烨,揚眉罵道:“臭小子長得也不差,在這兒一驚一乍做什麼,沒見過老娘如此漂亮的女人嗎?”
“晚輩并無此意。”黎風烨說罷不動了,任由丹娘敲了兩下他胸口之後收回短竿。
她摘下帕巾,擦了擦竿頭,竟失神一笑:“鳳翔柳。”
“小子,你們這美酒可是鳳翔柳?”坨紅退去,步伐穩當,丹娘說話間,居然再無醉意。
黎風烨道:“正是。”
謝明青走來,也答:“丹前輩火眼金睛。”
“前輩怎知此事?”兩人異口同聲。
說罷,他們各自擡眼對視,黎風烨忍不住咧了咧嘴角,謝明青亦是笑意更濃。
與連長洲吵完嘴的瑾兒跑到丹娘身邊,牽起丹娘右手,正巧撞見這奇怪一幕,立馬“嘔”了兩聲。
身後的連長洲與玉霓同樣瞧得清楚:“……”
看似脾氣火爆的丹娘卻對他們的小心思毫不在意,她輕笑出聲,看了看兩人,又沖他們倆勾勾手指,“跟我來。”
*
沿路七繞八拐,丹娘帶領下,衆人穿過巷坊,來到一處無人後院。
她單手抓起大把茅草,鋪滿石磨,雙足微動坐上石磨,翹腿看向衆人。
瑾兒模仿丹娘舉動,坐在她身旁,居高臨下地俯視四人。
小丫頭古靈精怪,黎風烨心底失笑,面上正色道:“丹前輩有何指教?”
“小子,你沒小白臉懂事啊。”丹娘目光越過黎風烨,落在正卸鞍取酒的謝明青身上,“來來來,小白臉,先給老娘一壇鳳翔柳嘗嘗。”
黎風烨轉頭去幫謝明青取酒,可惜玉霓比他更快,眨眼接過謝明青雙手物什,撈起一隻酒壇,擲向丹娘。
隻見丹娘接過鳳翔柳,拍去泥封,咕噜飲罷,一抹嘴巴,高聲道:“哈哈哈!爽快,爽快,這壇新釀五年,醇香秀雅,好酒!果然是它!”
她滿臉喜色,一面擡起酒壇,仰天痛飲,一面半躺石磨,好一副逍遙灑脫做派,倒令黎風烨想起某位認識不久的前輩。
“也可能是他?”丹娘自言自語一句,放下酒壇。
“咣”“當”兩聲,酒液濺出,她也開口:“小鬼們,老娘賣你們個面子。老娘可以帶你們入蜀,不過有個條件。”
“丹娘還請直言。”連長洲接話。
衆人附和,丹娘悠悠一笑,與瑾兒對視過後,兩人同時朗聲道:“比酒!”
話音方落,她仰身後旋,肩背緊繃,五指成爪,瞬間自石磨下雜草之中拎起一壇陳酒。
酒上紅紙黑字,正是“鳳”字。
她拔塞開壇,揚手酹酒,再向瑾兒丢去,濃郁的酒香頓時飄進衆人鼻中。
黎風烨一聞便知:“原來丹前輩家中也有‘鳳翔柳’珍藏。”
“不知丹前輩打算怎麼比?”謝明青問。
丹娘嗤了聲,見瑾兒抱緊酒壇,五指齊扣壇口,才說:“等着。小娃娃們,先與我徒兒比比。若比過了我徒兒,再與老娘一較高下——一局定勝負!”
“哼,不隻是比酒呢!”瑾兒抱着酒壇站起身,單手拽下挂在腰前的馬鞭。
連長洲曾與丹娘有過往來,恍然大悟,“比酒,也比武。”
“不錯!”丹娘雙腿盤起,面上又現醉意。她掂了掂黎風烨帶來的那壇鳳翔柳,忽而甩向空中。酒壇飛起,她亦縱身躍起,運掌一拍酒壇,直直擲向黎風烨。
黎風烨提氣一跟,不過眨眼便将酒壇抓回懷中。
二人先過一掌,酒壇竟毫發無傷,唯獨壇中酒液激蕩幾回,再度落入壇口,武功之高,不必多言。
既是比武,黎風烨不遑多讓。
他拎起酒壇退回謝明青身旁,道:“丹前輩要比,晚輩自當奉陪。我來。”
丹娘卻未收勢,掌氣之下,遠掠幾步,高聲向瑾兒問道:“徒兒,你可願比?”
卻看瑾兒跟随丹娘腳步,“丹娘,我要與霓姐比!”
“好!”丹娘應聲。
玉霓上前一步,答得幹脆利落:“好。”
“就在此地?”黎風烨又問。
丹娘一改方向,直往房頂而去,“小娃娃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