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風烨循聲望去,比連長洲、尤憐天兩人更先闖入眼中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它們尖耳粗尾,圓目黑鼻,全身濃密絨毛,小小的瘦弱身軀弓起背,警惕地盯着眼前人,竟然是隻狗崽子?
尤憐天現身,滿臉驚訝,“是狼巢穴。”
“狼?”黎風烨詫異着,那狼崽跑了兩步跌到他面前便沒了力氣動彈,雙爪并在一起,哼哼唧唧地沖他叫個不停,似在示威。
到了他眼裡,反倒像是小狗讨好他人一樣可愛。
狼崽仰着頭嗅了嗅,仿佛聞見黎風烨身上的血味,龇牙咧嘴,可惜兩排牙龈上隻有幼齒,毫無威懾力。
謝明青也看了過來,輕笑道:“這是狼?”
“真的是狼?”跟在尤憐天身後的連長洲走出洞穴深處,望着三隻狼崽蹲下,正欲探手摸去,狼崽嚎了一聲,甩着尾巴避開他。
尤憐天肯定地點點頭。
趁狼崽與連長洲兜圈,黎風烨伸手一撈便抓起一隻。
他捏着眼前黑乎乎的狼崽頸後,一把提着它吊在眼前,“真是狼?”
狼崽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四條腿在空中撲棱,嗚嗚喊着,實在與小狗叫聲一模一樣。黎風烨好奇,豎起一指點了點它鼻頭,見狼崽看向指尖,又撓了撓狼崽頸間逗它。
狼崽呼噜噜哼起來,屁股後的尾巴甩了甩,張嘴直接咬住黎風烨手指。
奈何幼齒平滑,偶爾尖尖的一角戳在指腹,也像磨牙似的毫無殺傷力。
瞧它可愛,黎風烨挂上笑容,說:“明青,我們山上見到的那匹灰狼難道是它們的親戚?”
連長洲不愧自小捉兔打漁,立馬逮住另外兩隻狼崽,一起抱進懷裡。
“它們好像很餓。”連長洲揉着小狼,從腦頂摸到瘦弱的後背,毛茸茸熱乎乎的手感惹得他也露出笑容,愛不釋手。然而他摸了半晌,又問:“野狼,身上會不會有蟲?”
謝明青失笑。
尤憐天坐回原位,旁觀連長洲與黎風烨撫摸狼崽,神色之間頗為羨慕。
見狀,連長洲抱着兩隻狼崽走向尤憐天,“尤姑娘,你也摸摸看?”
尤憐天低頭瞄了眼她雙手的絹布手套,“不必。”
知她體質特殊,連長洲感歎一聲,便拎着另一隻狼崽放在了謝明青腿邊。
倚靠洞壁的謝明青垂着眼,尚未動,那隻四足雪白的小狼搖着尾巴哼唧着,先一步爬到了他腿上,舒舒服服地窩進了他懷裡。
謝明青笑意更濃。
黎風烨看得清楚,問:“真的是狼?它們怎麼這麼像狗?”
“不像狗。”謝明青伸手,輕輕戳了戳狼崽耳尖。小崽子飛快抖了抖耳朵,雙爪扒在謝明青腿上,尾巴搖得越發歡快。
黎風烨望回自己提着的狼崽,那家夥仍瞪着自己咬他手指。他正尋思同一窩崽子為何性格大不相同,連長洲開口問:“那像什麼?”
“像……”謝明青含笑望向黎風烨,“像黎大俠。”
“……”黎風烨轉頭瞪了謝明青一眼,放下手上的狼崽。
狼崽一落地,立馬去咬黎風烨的褲腳。
連長洲點頭:“的确像。”
謝明青好轉不少,幾人插科打诨。
就在此時,尤憐天忽地起身,狼崽成功扯去黎風烨褲腿一角,黎風烨直覺有異,甩開狼崽,拔出問水流。
劍光出鞘的瞬間,窸窸窣窣的異響停下,卻見洞外一群毒蛇涉過淺灘,穿過草叢爬來。
黎風烨一驚,劍尖指向前方,尤憐天先說:“黎大俠,你身上血味太重,切莫出戰。”
“我來。”話罷,她手上竹扇合起,敲在掌心一霎便飛出幾丈,直打蛇群七寸。
然而折扇本非利器,竹子制的扇骨,紙糊的扇面,絕不如鐵扇沉重尖銳。尤憐天以内力化扇風,連展帶拍,既刺又削,碾得蛇群皮開肉綻,一時不比毒蛇盤起又蹿出的速度之快,稍落下風。
那群蛇有的細長如繩,有的粗壯近蟒,領頭的大蛇仰首張嘴咬住扇柄,躍出幾丈之遠,直逼洞穴,襲向尤憐天本人。
見狀,謝明青直起身握劍,似欲出手。黎風烨搶先兩步,撿起中衣披上肩頭,手握問水流邁入雨幕,一劍砍去蛇頭又斬蛇尾,待蛇屍重重打在灘地,他幾劍揮去,飛快将餘下蛇群殺盡了。
劍上的蛇血随密密麻麻打下的雨水滑落,黎風烨一抖劍尖,當即撤回洞穴。
然而他再催内力運功,背後本已止住的傷口重新裂開,血紅染透中衣。
三人瞧得清楚,正欲說話,黎風烨看向那三隻退到暗處的狼崽,率先開口:“這狼崽餓得可憐,不如喂他們幾口蛇肉試試。”
他說着話,又聞蛇群遊竄。
還來?黎風烨再次出劍,那失了頭尾的大蛇乍地彈起,噼裡啪啦地甩向距離更近的尤憐天!
電光火石間,劍刃未至蛇身,“砰砰砰”三顆飛蝗石射出,正中死而不僵的蛇身三處,打得它頃刻墜地,落在灘上沙礫石子之中,如同一團爛泥。
無比輕快的腳步聲近,不知是敵是友,黎風烨劍勢未停,一改方向攻去此人,但看一抹天青色綢帶掠進視野,幾近纏上劍身。
黎風烨當即收劍,劍尖點地的同時,長長綢帶舞動未停,再拂洞口的尤憐天與黎風烨面門。
“看招!”
洞穴外,一人跳出草叢,她頭紮雙髻,手執青綢,滿臉滿身泥巴,全然看不出身上着裝原本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