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猶豫兩秒,轉頭把物資機甲給帶走了,像永不回頭的彗星滑過。
溫楚松了一口氣,這才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克洛,那目光如影随形,存在感強得溫楚幾乎有點頭皮發麻。
“阿瓦回去了,我需要一台機甲。”
克洛:“楚,你總是對我提出很多要求,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因為我們關系親近的緣故嗎?”
溫楚沒說話,克洛才揮手讓人去準備。
機甲收編到星艦上需要一點時間,克洛看着冷淡的溫楚,忽然說:“……聽說,星赫渡最近有點喜事。”
克洛重複了一遍喜事這兩個字,突然笑了。
“想必你也知道了,溫家要賣兒子,你就甘心回去當棋子嗎?”克洛目光灼灼地盯着溫楚,聲音溫柔動聽,“我們都是被星赫渡流放的,我們才是同類,星元帥病重,星首天高皇帝遠,天戈要塞打來他們沒有地圖兩眼一抹黑,我們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主人,劣法星可以變成另一個星赫渡,你相信嗎?”
溫楚長睫微擡,那雙黑亮的眼睛裡依舊沒有一點漣漪。
“就算不是聯姻,我也會有别的辦法回去。還有,克洛殿下如此不憐惜身份,直接與王室一刀兩斷便好,又怎麼還要打着七殿下的名号去拿東西呢。”
克洛愣了一下,無奈地笑起來:“真是把物資拿到手了,就開始嘲諷我了。沒錯,殿下的稱号好用些,雖然不受寵,但第一星系總歸還有些人脈肯幫忙。”
“如果你一定要回去的話,我的人可以給你用。條件是幫我留意王室的動靜,如何?”
溫楚遲疑兩秒應了一聲。
機甲已經到了星艦上,克洛屏退掉過來彙報的人,面上很高興:“那我們說定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永夜的秘密了嗎?”
四下無人,溫楚做了個過來的手勢,克洛毫無防備,離得近了他甚至聞到溫楚身上還帶着劣法星積雪的冷清氣味。然而下一刻,凜光在眼底極快的劃過,來不及任何動作,鋒利的匕首已經貼着肌膚直抵咽喉。
“抱歉克洛,永夜的秘密我也不知道,那場爆炸中幸存的人已經回了星赫渡,其餘皆粉身碎骨,我不是核心成員,所以實驗數據一概不知。”溫楚的聲音冷靜得像是一根平穩的弦。
脖頸上冰涼的觸感足以皮膚發麻,克洛卻毫不在意地苦笑道:“你還是這樣說,沒關系,我等得起。隻是你我何必見外,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不會傷害你。”
“我不會對你真正動手,隻是保險一點,等我離開,我可以告訴你怎樣可以找到永夜。”
“殿下!”
溫楚挾持着人走出去,被帶來的航行機甲還有一部分距離,停在星艦尾艙,兩排的人紛紛上前,又在克洛示意下後退。
“楚,你這麼信不過我,我真是傷心。”克洛輕聲道。
溫楚眼睛都不眨一下:“殿下,我們并不熟。”
機甲就在眼前,溫楚試着精神力接入,很快就鍊接成功打開了艙門。這操作行雲流水,不知道做過多少遍了。
克洛被迫和溫楚走進機甲裡,突然問:“楚,如果我想你留下來呢。”
溫楚忙着看視野地圖,一時沒聽清,剛一啟動,尾艦後門打開,手腕忽然覆上一道強力,溫楚詫異低頭,條件反射地劈刀收刃,後退了兩步,艙門關閉的同時,與克洛保持着合适的距離。
“殿下,”溫楚皺着眉頭,“如果我告訴你永夜在什麼地方,你去的時候說不定能找到一點實驗數據,怎麼,看不起這點僥幸麼?”
克洛看着溫楚收起來的刀,微笑道:“并不,我隻是覺得,你去過很多次,想必路線都很熟悉,不如和我一起。”
溫楚刹那間意識到了什麼,他的手指蜷縮了一下,面上依舊十分鎮定:“克洛,有時候太偏執太不信任,也是一種病。”
“不,我隻有omega這一種病。”
“alpha不會理解,溫楚,你是beta,你能理解我嗎?”克洛的聲音很輕,又不執着溫楚的回答,自顧自道:“聽聞我的妹妹半年前剛剛二次分化,不僅信息素等級高,而且精神力也可以媲美天戈上将,這是何等殊榮。”
溫楚一邊留意着克洛說話的語氣,一邊通過離纜硯快速地黑入星艦系統。
整個星艦都是克洛的人,并且他的精神力權限很高,要逃出去不得不嘗試嫁接權限。
在沒有觸碰克洛的精神網前提下,溫楚不斷修正代碼,一隻五花大紅襖的蜘蛛悄無聲息地爬進了星艦系統開始縫補溫楚粘貼複制走的一部分代碼漏洞,幾乎是同時進行的,嚴絲合縫地得到了一部分權限。
西北角,剛剛發生過混亂紀檢的機甲群通訊頻道裡再起漣漪,就在這時,最邊緣的機甲接到主星艦的命令:
“左邊機甲已經被渾水摸魚,立刻擊落。”
收到命令的星盜下意識覺得奇怪,但沒有多想的照做了。作為前鋒兩翼下都挂着磁軌炮,并且加上了動力加速系統,幾乎瞄準的那一刹那,磁軌炮沿着既定航道将一架機甲炸得四分五裂。
速度快的被害機幾乎來不及預警。
西北角頓時又亂成一團。
溫楚瞥了一眼還在賣慘的克洛,面上終于猶豫起來,他停頓了好幾秒,才說:“……我理解您。”
克洛眼睛一亮,他看見溫楚把刀放在機甲内部的抑制劑櫃上,然後上前走來,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視線幾乎持平。
溫楚的眉眼生得特别多情,微微擰眉時,像風吹起青山的霧,多了一層朦胧的脆弱,就好像他也正在憐惜着什麼、珍視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