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溫楚擡手撥動他鬓邊的碎發,克洛幾乎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盯着溫楚,看見他張唇說話:“好,我可以帶您去。”
“不過,去永夜需要穿過一片黑洞,太多機甲群進不去,所以……”
“星艦可以通行嗎?”克洛問。
溫楚點頭:“而且還會進行躍遷,穿越時最好待在休息艙裡。”
敲定了一衆細節,克洛逐漸發現溫楚是真的要去了,唇角的笑容也開始真心實意起來,仿佛剛才挾持一場隻是一個誤會。
下了機甲,克洛才發現頻道通訊裡炸開了鍋,西北角的機甲自相殘殺,最先開火的機甲已經成為了衆矢之的,仿佛是諾米骨效應,西邊一大片機甲惹火上身一下子亂了陣型,其餘機甲怕受波及,紛紛避開。
溫楚暗道好機會,刹那間克洛感覺星艦與自己的精神連接斷開了一小瞬,星艦頓時黑暗,緊接着警報聲炸開,紅光在星艦廊道裡亮起,他猛地轉頭看向身側,剛剛還在的溫楚竟然已經消失不見!
淩厲的風從耳邊刮過,溫楚快步走着,随手拿過櫃子上的一件工裝外套穿在自己身上,又從口袋裡拿出口罩,包裝紙順手丢進了垃圾桶裡。
迎面跑來幾個人,溫楚沒停,目不斜視地說:“主艦上出了叛徒,有人盜用系統權限,往西北角去了,殿下派我逐一排查,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溫楚的聲音冷冽而果斷,話音剛落人也正好越過,領頭的人瞎一琢磨,帶隊說:“走,去西邊。”
溫楚走到拐角迅速躲進一間房,打開剛粘來的整個星艦圖,瞬間明晰了自己在什麼位置。
蜘蛛依舊還無人知曉地趴在星艦網絡上,後方的機甲群很快重新整合起來,溫楚冷靜下來,他現在需要一台機甲,但克洛肯定知道并且會守在機甲庫面前。
偏頭疼來得厲害,溫楚給自己打了一針調節劑,深深呼出一口氣。
這一次,他取下口罩,快步走到後方,準備強行遠程鍊接一台機甲。
星艦上的監測系統失靈,連帶着燈光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有報警的紅光一直閃爍。
溫楚剛經過星艦武器庫,忽然餘光瞥到了什麼,他下意識地後撤,那要來拉他的手落了個空,趁人反應不及又伸手連人摸腰的一起抓了過來。
溫楚頭一次被人這麼緊緊掴着,隻覺得後背好燙,剛要反抗,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微微一頓。
直到腳步聲離開,溫楚後肘狠狠往後,狹小的空間裡幾乎站不直身體也還是迅速拉開了距離。
“嘶——我是來救你的,怎麼還恩将仇報呢?”
沈尋撐地起身仔細觀察面前的人,光線很暗,五官輪廓線卻越發清晰,還有那雙與黑夜融為一體的眼睛閃着微光。
“沈燕回?”黑暗之中,溫楚才注意到這裡有兩個人,他的目光在安德魯忽然啞巴了的秘書身上掠過,又看向沈尋。
“是啊,阿瓦說你會聯系我,等了半天也不見個影子,還以為你被星盜關在哪裡等着當太空垃圾呢。”沈尋湊近,話音沒落他一把攥住溫楚的手腕,離纜硯的光照亮了那截素白清瘦的手腕,上面依舊沒有任何痕迹。
溫楚莫名其妙地甩開:“聯系你做什麼?我自己一樣能離開。”
沈燕回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尾音上揚:“是麼?”
溫楚沒有多解釋,等外面沒人了,他擡腳離開,機甲群的混亂很快就會結束下來,而他得趕在這之前,強行搶下一台機甲。
借着有限的權限,溫楚幾乎暢通無阻,離纜硯往外擴散連接,順便接了某隻蜘蛛回家。
精神力強行遠程鍊接,溫楚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一台機甲悄然離群,輕飄飄地滑落在星艦後尾,幾個人蓦地回頭,被鬼魅似靠近的沈尋挨個劈了一刀,瞬間軟軟倒地。
溫楚擡眼看向沈尋,後者微微一笑:“來都來了,怎麼就隻帶走一台機甲呢?”
霎時,整個星艦動了一下,發出了所有機甲靠邊的指令。
星盜死不足惜,衛國學院第一條守則就是遇見星盜即格殺勿論。但怎麼辦呢,這好歹是七殿下的人,要真是有回去登基的那一天,告他狀可就不好了。
于是沈尋還算稱得上禮貌,學克洛的語氣學得四不像:“不想死以及不想去劣法星的閑雜人等,最好現在開機甲走哦。”
那些人立馬四散奔逃。
溫楚有些詫異地看着沈尋,不敢相信一個人的精神力可能強大到如此地步,輕易奪了整個星艦的指揮權!難怪克洛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動靜。
“接入外航軌道,準備駛離。”
沈尋剛說完,離纜硯忽然收到一條最近的來自溫楚的郵件,裡面是一張星航地圖。
他眉梢微挑,心下掠過一個疑惑。這人如此警惕,眼看着他接管星艦,他所有行為都處于監視之下,居然還如此自得把航道圖給他。
難道不是應該和他一直對接管權歸屬讨價還價,最終以精神力不敵而拱手相讓嗎?
“你……”
沈尋還沒開口,看見那清瘦的人忽然就扶着艙壁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