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林,叫林北辰。”
“我七歲。”
“我十歲。”
“那我得叫你哥哥。”
林北辰輕輕一笑,再次把棒棒糖遞了過去:“那哥哥請你吃棒棒糖。”
謝許很快就被林北辰哄好了,然後開開心心的跟孩子們一塊玩。
後來林北辰問她為什麼不開心,她說:“沒有認真練琴,被老師批評了。”
“那你為什麼不好好練琴?”
“我都會。”謝許玩着手裡的悠悠球,一副神氣活現的,“老師教的太簡單了,我沒兩下就學會了,可是老師總讓我重複練習,我覺得枯燥,就沒認真,然後就被批評了。”
“老師批評你也是為了你好。”
謝許卻不這麼認為:“可是老師隻在爸爸媽媽面前批評我。”
“那你爸爸媽媽也會跟着老師一起批評你嗎?”
“不。”謝許把利落的悠悠球收了回來,笑着說,“爸爸媽媽覺得我不喜歡這個老師,打算幫我換一個。”
“那很好啊,你為什麼還要因為老師批評不開心呢?”
“我又沒做錯什麼卻被批評了,難道不應該不開心嗎?”
那是林北辰第一次發現,原來有父母的孩子是可以理直氣壯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能夠理直氣壯是因為沒父母,後來他被林家接了回去,有了名義上的父親,卻發現父母并不是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原因。
那年,父親要把他送去國外,因為他的存在會給林家帶來不幸。
走之前,他特地回了趟華錦孤兒院,卻意外的遇見來孤兒院送物資的許南鶴。
時隔五年再見,許南鶴已然認不出他。
而他也不敢貿然的上前打招呼,仿佛不管是誰,但凡跟他沾上點關系,都會變得很不幸。
譬如,他的母親。
再譬如,非逼着父親把他接回林家的爺爺。
全都不幸于他的出現。
那年,他去莫斯科國立紡織大學交流,意外的遇見了許南鶴,兩人坐在咖啡店聊了很久,後來許南鶴說:“阿許要是見到你,肯定也認不出來。”
“那許阿姨可不能告訴她我是誰,我要讓她自己認出來。”
許南鶴很重諾,一點口風也沒透給謝許。
那日,謝許來給許南鶴送飯,意外撞見來探病的林北辰,有些愕然。
見謝許沒認出來,許南鶴也不提醒,隻是一味看着林北辰,讓他自己解釋他的存在。
“我是許阿姨的一位故友。”林北辰隐晦的提示謝許,“我叫林北辰,大你幾歲。”
“北辰哥,你好,我叫謝許。”
好多次,林北辰都忍不住要告訴謝許真相了,卻被許南鶴的一個眼神制止了。仿佛在說:小夥子,玩遊戲要有點遵守遊戲規則的精神啊。
短短三月,許南鶴便撒手人寰了。
林北辰得到消息的時候,當晚就從法國飛了過來。
謝許見到他,一下沒忍住,眼淚又掉了下來。
林北辰顧不了太多,上前将她緊緊抱在懷裡,反複安撫。
“媽媽走之前,還跟我說,挺想見你一面的。”
謝許不是沒有問過許南鶴關于林北辰的事,她每次問,許南鶴都會笑着告訴她:“他是我很早就認識的一位故友,大概在他十歲的樣子,我就認識他了。”
那時的謝許跟個陀螺一樣轉,壓根就沒有精力放在林北辰身上,所以即便許南鶴暗示,她也沒把林北辰想起來。
那幾天,許南鶴精神狀态不是很好,總愛念叨以前的事,說多了自然會提到林北辰。
她說:“還挺想見他一面的。”
謝許忙于課業跟掙錢,能陪許南鶴的時間很少,林北辰在莫斯科的那段日子,他幾乎天天來,讓許南鶴體驗了一把前所未有的熱鬧。
聽她這麼說,謝許也反省了自己,所以那幾天她特地推掉了好幾個兼職,專門待在醫院陪許南鶴。或許是上天垂憐,讓她在許南鶴彌留之際的那段日子都陪在身邊。
直到許南鶴咽氣的前一秒,謝許還陪在她身邊。
抱着哭到不能自已的謝許,林北辰心如刀割。
他曾嘗試過勸她去法國,卻被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