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燈發出暖黃色的光線,大門被拉開了一點縫隙,席殃垂着眸站在門後,直到确定沈垣之進了屋他才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腦海裡浮現出噙着怒意那雙眼,席殃脫下西裝外套,眼眸一垂,很輕地歎了口氣。
順手将外套挂在置物架上,席殃走到玄關處,伸手碰了碰一個小相框,照片裡的人穿着學士服,鏡框下眼眸微亮,薄唇輕輕勾着,右臉頰旁梨渦甜得幾乎讓他移不開視線——
這是二十三歲的沈垣之。
帶着沒褪盡的孩子氣,面對鏡頭笑得有些羞澀。
盯着看了許久,席殃呼出一口濁氣,他擡手輕輕摩擦了一下相片裡的沈垣之,眼眸裡漸漸染了些溫度。
沉默片刻後,席殃徑直走向了客廳。
他昨天來的急,這間房除了公司安排好的家具之外,肉眼可見地就隻有一個行李箱,本想着找個借口讓沈垣之陪他添置一些物品,可沒想到——
昨晚沈垣之喝酒喝到半夜。
不見如此,還讓他看到了薄言。
這位姓薄的,幾乎見證了沈垣之人生的任何一個時期,到現在還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粘着他。
還有那個姓黎的。
席殃眼眸一沉,整個人融入了黑暗裡,沒等他平複好情緒,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席殃看了一眼來電人,接了電話。
“喂。”
“情況怎麼樣?”
電話剛接通,那人就開口問道。
拿着手機徑直走到窗邊,席殃盯着一片漆黑的天空,過了片刻才沉聲道:“不怎麼樣。”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眼眸一垂,聲音又低又啞:“全弄砸了。”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一陣男人無情的嘲笑聲。
沒等席殃說話,對面連忙打趣道:“對了,我還沒問你昨天那杯‘中藥’口感怎麼樣,我可是用了最貴的咖啡豆給你磨的。”
席殃扭頭看了眼茶幾上的咖啡杯,嘴裡頓時泛起一陣陣苦澀,他眼眸一沉,淡淡道:“我謝謝你。”
“不用客氣!”
甯源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這不是給你機會賣賣慘嘛。”他語氣一頓:“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沒啥用。”
席殃沒說話,沉默着找了根煙點上。
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存了點良知的甯源沒再笑:“怎麼了,進展不順利?”
想到不久前在車内爆發的争吵,以及那人紅透的眼,席殃疲憊地睫毛一壓,啞着聲音應了句:“嗯。”
“怎麼回事啊?”甯源遲疑道:“我看小沈不像是對你沒感覺,昨天一見到你就往我店裡躲,你是沒看見,一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
“短短一天,你到底做了什麼?”
席殃盯着未燃盡的煙,沒說話。
“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發生過什麼。”思考片刻,甯源聲音認真了些:“追人本來就很難,更何況是追老情人那更是難上加上,我雖然和小沈認識時間不長,但也了解他。”
“他這人很簡單,一眼就能看透。總是裝着成熟的樣子,其實内心很敏感。”
“再說了,”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歎了口氣:“席總,你一開始接近他的方法就用錯了,裝不認識他得多傷心,我昨天看他眼圈都紅了。”
濃郁的苦澀煙味從口腔裡蔓延開來,席殃目光微怔,沉默片刻後,他嘴動了動,但終究還是沒有解釋,隻說:“是我的錯。”
見他不想深聊,甯源隻好轉移了話題:“你既然想把人追回來那就得用對方法。”
“我看你長得不像是主動追人的樣子,”他語氣一頓,試探道:“當初是小沈追的你?”
沉默片刻,席殃淡淡道:“誰都沒追誰。”
甯源:“……”
“那你總知道他喜歡你什麼吧。”
席殃沉默片刻:“他從沒說喜歡我。”
聽他語氣不太對勁,甯源疑惑道:“那你倆怎麼……”語氣一頓,他試探道:“當時你怎麼吸引的他呢?”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
“身材。”
語氣一頓,他和窗戶裡的自己對視了一眼,不确定道:“臉吧。”
“……”
電話那頭的甯源沉默了片刻:“你倆未成年就玩這麼花?”
“什麼都沒玩。”席殃很快否認:“他挺乖的。”
甯源啧了一聲,忍不住為沈垣之打抱不平:“那你當年怎麼說走就走?”
席殃抽了口煙,沒說話。
甯源這些年給席殃偶爾發一些沈垣之的日常近況,收了不少好處,有些話隻能點到為止。
語氣一頓,甯源直接道:“事到如今,隻能是他喜歡什麼你就展現什麼,充分發揮自身優勢,讓他盡量不排斥你,其他的再說。”
席殃沒說話。
挂完電話後他看向窗外看了一會兒,夜晚風涼,席殃又點燃了一支煙,思慮之際,放在一旁的手機倏然震動了幾下。
點開屏幕,一個匿名短信吸引了他的視線,很快掃了一眼,席殃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新發的那條信息上。
【西裝被你撐得真好看,真想給你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