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飯怎麼沒和我說?”謝将時指尖摩挲着碗邊。
兩人同時開口,話音撞在一起,猶如唱片卡帶留出一段空白。
微燙的茶水餘溫散盡後,裴寂俯身把謝将時圈在了臂彎裡,他嗅到了熟悉的薄荷味,“哥,比起這些,我認為和你一起吃早飯更重要。”
這是裴寂的真實想法,謝将時聽着心卻揉成了一團。
此時此刻,言語變得蒼白無力,連感同身受都成了一種諷刺。
在謝将時心中,裴寂有着任何人都難以企及地蓬勃的生命力。
無關奪目的外表,那是深藏于心流露于眼神之中,無法消磨的銳氣,而他視線所及之處,寸寸肌膚都會随之死灰複燃。
看着裴寂,很容易聯想到父母全力托舉的孩子。
然而擺在眼前的事實告訴他,裴寂親緣淡薄,已獨自一人走過了那麼長的路。
他的親人,如同話劇中謝幕的演員,燈光暗下,潸然退場。
“如果不是有人調查你,我還會蒙在鼓裡多久?”謝将時看似在詢問裴寂,其實是在質問自己。
縱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謝将時仍覺得作為戀人,自己不夠稱職。
他握住裴寂撐在椅子上的手,側過頭想要去看裴寂的表情,急切的動作緻使唇瓣劃過臉頰,猶如擦燃的火柴,帶出一道火花。。
有一刻,裴寂的身體按下了暫停鍵。
椅背擋着,除他之外無人知曉,他的姿勢有些别扭,于是轉過身,用空餘的那隻手把照片和紙張推到一邊,仿佛這些他所經曆的過往真的無足輕重,“你要是心疼我的話,就親親我吧。”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他做不出沉湎于過去的哀傷,隻是适時流露出一絲脆弱。
這份脆弱飽含的情緒太多,連他都無從分辨。
裴寂半倚着桌沿,腳踩着地,重心放在腰上,有種懶散随性的味道,雙腿之間的空隙剛好可以容納謝将時的身體。
一個由謝将時主動的吻。
看似放棄了主動權的裴寂,實則将對方的一舉一動都納入眼中。
從眉心到唇角,顫抖着劃過眼窩,鼻梁,顴骨……簡單的觸碰到唇舌交纏,本不适合交談的場景,含糊的話音卻斷斷續續,伴随着難以自已的氣息。
“哥,下次别背着我偷偷抽煙了。”
“好。”
“哥,家裡的陽台空蕩蕩的,我們種些花?”
“好。”
“哥,怕我孤單的話,就永遠陪着我。”
“好。”
無論裴寂說什麼,謝将時都隻會給出同一個答案。
夜幕隐匿了落日,黑暗包裹着流淌的愛意,偶有閃爍的霓虹燈晃過一道光斑,如星辰散落,照亮模糊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