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這個東西,不僅可以感知對方的血量,而且當其中一方生命垂危時,另一方可以憑借契約瞬間傳送到其身邊護法。
玉春風在沒找到解法之前,不敢輕舉妄動。他扔給路雲三個防禦法寶,再三叮囑,“你最好注意點,我不想還沒當上玉家家主就被你害死了。”
路雲朝他揮揮手,轉身向南面走去,“我自己的命我會不當回事?倒是你,别着了别人的道,反過來拖累我。”
玉春風有時候真想一爪子撓死她,“滾滾滾,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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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雲沿着河走了大約十分鐘,還沒看到月倚卿的人影。
不是說在玉府南面不遠處嗎?多遠算不遠?她都走那麼遠了。
路雲看了看自己右手手腕處的青色花紋,玉蝶引在手,她豈不是可以狠狠拿捏他了?
畢竟種蠱條件苛刻,他現在恐怕不敢對自己怎樣吧。
路雲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爽感。
她清清嗓子,這就傳音給小月,讓他來接咱回宗!
等解毒後,她就可以徹底躺平退休,每天吃吃喝喝練練劍,圍觀女主談戀愛,豈不美哉?
路雲正要掏袖中的傳音玉牌,低頭時發現自己腰帶裡塞着的弟子牌閃了兩下。
她把兩塊玉牌都掏了出來。
宗門統一發的弟子牌通體漆黑,側面金字流輝,刻着雲天阙三個大字。
看起來無比的奢華有内涵。
反觀月倚卿給她的這塊玉牌,就是一塊光秃秃的白玉料子。
路雲摸摸下巴,宗門裡應該沒什麼事要找她吧,估計是她大師兄回來了,所以來知會她一聲。
等下再看吧,她走的有些累,當務之急是先聯系月倚卿。
路雲正要施法,腦子緩慢覺出點不對來。
沒記錯的話,宗門發的弟子牌不僅可以留音,也可以傳音。
所以月倚卿為什麼要單獨再給她一塊傳音玉牌?
路雲将左手的這塊純白玉牌仔仔細細摸了一邊,沒有雕刻任何圖樣和文字,看不出什麼來。
她心想,算了。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自己先平安回宗門再說。
“月倚卿,我在河邊第七棵柳樹下,速來。”
“好。”
那邊答的很簡短,随後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
路雲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靠着樹坐下來,又點開了師兄給她發的消息。
她大師兄玉遲曉說,他和黑曜已經完成了任務,此時正路過一凡間小鎮,發現中秋過後的集會熱鬧非常,問她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路雲想了想,無論是男主斐從徵,還是這個疑似反派的月倚卿,她和他們相處都是短時性的,暴露出本性也沒什麼。
但是與這兩個同山的師兄,日後必定要長久接觸。自己還是不要太崩人設,免得被當做什麼奪舍的陰損存在,再給她殺咯。
她摸摸下巴,自己當初給溫如絮的是什麼人設來着?
她着墨很少,類似普通路人,性格不分明,也總結不出什麼标簽。
路雲翻了翻她和玉遲曉以往的聊天記錄。
第一句是一年前,玉遲曉問她要不要去淩雲峰看女主落嶼的拜師宴,聽說場面很盛大。
溫如絮是個山野小蝶妖,因受重傷一直在自己的玉繭中沉睡,直到兩年前才被赤菩撿回宗門。
一年前女主拜師大典的前兩周,她剛剛治愈好内傷,破繭而出。
也就是說她與同門的兩個師兄,相處時間不過一年。
路雲往下翻了翻,内容很單調,大多是玉遲曉說他和二師兄去出任務了,然後過個一兩個月再發一句回來了。
溫如絮一直呆在雲天阙,除了宗門偶爾強制參加的弟子試煉,其它時候不會出宗,可以說非常宅了。
按玉遲曉這倆人勤勤懇懇往外跑的性格,她懷疑溫如絮與他們實際相處也沒幾天。
聊天記錄統共就三頁,沒什麼信息量。偶爾有那麼幾次玉遲曉說路過了什麼地方,問溫如絮需不需要他給帶點什麼東西。
她的回答都是,“不用師兄”。
總之看下來,這三人的關系就是十分的客套,不熟。
路雲摸摸下巴,那她不管這麼多了,她真得想吃炸雞想瘋了。
路雲在弟子牌上發送語音消息,“多謝師兄,麻煩師兄給我帶兩隻宰好拔完毛的小雞,一瓶油,一口鍋,再來幾瓶香料。”
人為财死,她為食亡。活着的意義不是吃好吃的,還能是什麼?
***
月倚卿撥開柳枝走了過來。
八月下旬,柳葉已經綠的發亮,枝條長的十分細長,柔韌的搭在鏡子似的水面。
他看到不遠處路雲撅了一條柳枝,正在閑适地抽打水面。
秋天的風通常被那些文人稱作金風,幹燥,舒爽,一陣一陣吹熟成片的谷物。
路雲聽到腳步聲轉過臉來。
此時秋風拂面,輕輕撩起她的黑發,露出光潔額頭下那張稍顯稚嫩的娃娃臉。
她有一種不符合這個長相的眼神。
無悲無喜,仿佛怎麼樣都無所謂,這世上也沒有任何她想要的東西。
無論是從自己口中聽到她中了毒,還是在玉春風身上栽跟頭,都反應平平,甚至帶着幾分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