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剛靠近瀑布的那一刻,我仿佛被整個世界的水汽吞沒,狂風夾雜着水珠拍打在臉上,雨衣瞬間被掀起,頭發濕了,連心都濕了。
“快看!”桑岩大喊着指着上方。
我順着他的手望去,隻見一道淡淡的彩虹,橫跨在瀑布的水霧中,像是天際之橋,把我們和夢境連接起來。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我的藍色雨衣帽子被風吹飛,打着旋落入水中。我本想伸手去抓,卻因濕滑一個趔趄,差點滑倒。
還沒來得及驚呼,桑岩已經一把将我摟進懷裡。他的身體牢牢擋在我前面,為我擋下了激流濺起的水珠。
“吓到了?”他低頭問我,額前濕透的頭發貼在額角,眼神卻依舊溫柔如初。
我一邊笑一邊點頭,整個人被他的懷抱和這突如其來的驚吓搞得手足無措。
“看來,以後出門得給你準備一套專業防護裝備。”他說,語氣裡帶着調侃,卻緊緊握着我的手,仿佛生怕我再出什麼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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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我們走在木棧道上,身後是瀑布的轟鳴,前方是餘晖漸漸沉落的天際。風吹着我濕透的衣角,桑岩脫下他的外套披在我肩上。
我望着遠處還殘留着彩虹痕迹的水霧,忽然開口問他:“你真的打算彌補我生命中每一個缺憾?”
“嗯。”他答得毫不猶豫,“從你十七歲說想來看瀑布的那天開始,我就欠你一場風景。”
我轉頭看着他,想說些什麼,心裡卻被一種柔軟的情緒輕輕包圍,隻能默默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我們回到了酒店。桑岩帶我上了頂樓,房間的門打開時,我整個人怔住了。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尼亞加拉瀑布就在不遠處,夜色中被五彩燈光染成夢幻的模樣。水霧在燈光中泛着迷離的光暈,宛若仙境。房間沒有開燈,隻有瀑布的光一點一點滲進來,把整個空間染成水藍與淡紫交錯的光影,連空氣都像流動着的水一樣溫柔。
“你提前訂的?”我輕聲問。
他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走過來,拉下窗簾的一角,把整個房間完全交給窗外的光。
“我想你應該會喜歡。”他說。
我沒說話,隻是走到窗前,站了很久。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十七歲的自己,在某個幻想的夜裡,也曾偷偷描繪過這樣的畫面——有一個人,願意為我留出這樣一扇窗,和我一起看盡人世間的風景。
“謝謝你。”我輕聲說。
桑岩走到我身後,從背後抱住了我。他的下巴輕輕抵在我肩上,呼吸平穩卻灼熱,像是帶着一種無聲的叙述。他沒有急切地靠近,隻是輕輕摟着我,仿佛這個擁抱已經足以說盡一切。
我緩緩轉身,擡頭看着他。他低下頭,我們的唇碰在一起,像瀑布水霧裡最柔軟的一滴水,輕輕落入心湖,卻泛起層層漣漪。
沒有人說話,我們在光影中緩緩倒在床上。瀑布的燈光斜斜映在潔白的床單上,像一幅被時光洗過的畫。
那一夜沒有急促的節奏,隻有纏綿的慢慢靠近。像十四年來所有錯過的時光,終于找到了出口,一點點融入我們交握的指尖、貼近的肌膚和彼此溫熱的氣息中。
我從未如此安心地,将自己交付出去。
他溫柔而堅定,像是在替我完成一個儀式,又像是在認真兌現一個承諾。
窗外瀑布依舊轟鳴,而我們的世界卻靜得出奇。
後來我趴在他胸前,他輕撫着我的頭發,沒有說話。隻是偶爾低頭親吻我的額頭,那種珍惜,不需要任何解釋。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風景,并不是因為壯觀才動人,而是因為身邊站着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