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心口像是被什麼輕柔地包裹，發熱，甚至有點想哭。

這種被凝視了一生的愛，被記住每一個細節的溫柔，不是節日的鮮花，也不是朋友圈裡的告白，而是七十歲的丈夫，站在陽台上，像發現珍寶一樣對我說：“你看，她鼻子上又多了一條皺紋。”

那一刻，我終于懂了——

為什麼桑岩可以那麼深情、專注，毫無保留地去愛一個人。

因為他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在這對彼此凝望了一輩子的父母之間，學會了什麼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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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沒有想到，這條路才剛剛開始。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去拜訪他們。剛推門，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客廳中央。

他大約兩歲，穿着淡藍色連體衣，肉嘟嘟的臉上嵌着一雙與桑岩如出一轍的眼睛。

我愣住了，指尖一陣發涼，幾乎不敢呼吸。

“他是誰？”我問，聲音輕顫。

“哦，這是小宇，桑岩的兒子。”他母親神情局促地笑了一下，眼神不自覺地投向丈夫。

我的耳邊轟地一聲響。桑岩……有兒子？

我的腦海裡閃回着所有記憶：尼亞加拉瀑布的夜晚、市政廳的誓言、機場的分别……那些日子裡，他從未提起過這個孩子，哪怕一句。

他沒有騙我——他隻是選擇了省略。而更諷刺的是，我也選擇了不問。起初我以為，我們隻是多年未見的老同學，他的過去與我無關；而後來，被他追得昏了頭，一路跌跌撞撞地答應了求婚、走進婚姻，就像坐上了一輛刹車失靈的車，速度越來越快，卻根本停不下來。

可現在，這段被他隐藏的“曾經”，以一個孩子的模樣，真真實實地站在我眼前，有血有肉，無處可逃。

我望着他——那個孩子歪着頭看我，眼神清澈、毫無防備，嘴角挂着與他父親如出一轍的笑意。

我心底翻湧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前所未有的不安，在心頭蔓延——原來，我所不知道的，不止這一個孩子。

“小宇……”我輕輕蹲下身子，喚了一聲。

他愣了一下，然後邁着小小的步伐走向我，胖乎乎的手貼上我的膝蓋，眼神幹淨得像一張白紙。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我們的婚姻，比我想象中複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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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小宇睡着後，桑岩的父母與我進行了正式的談話。

“小雲，其實我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說清楚。”母親輕聲道，神情中透着小心翼翼。

“我們不是有意隐瞞小宇。桑岩交代過，說想等‘時機成熟’，由他親口告訴你。”

我低聲重複了一遍：“時機成熟？”話語中滿是苦澀，“那為什麼不是在我們結婚之前？”

“因為你們的婚事，對我們來說，也太突然了。”父親歎了口氣，“這孩子啊，什麼人生大事都不和我們商量。上一次是那樣，這次也一樣。還好，這次我們至少見過你。”

我怔住，手指緊緊攥住衣角。

原來，在這場婚姻裡，不止我一個人措手不及。